言尚自然不会说暮晚摇怕杨嗣在太子面前告状,他诧异道:“那次应当是意外吧?我那时尚不认识郎君。”
杨嗣呵一声,并不相信,但是他也找不到证据。
杨嗣再次:“你还与我表妹纠缠不清。”
言尚愣,这次他是真的迷惘了:“你的表妹是哪位?”
杨嗣怒,一跃而起:“你这么快就忘了她了?她是赵五娘赵灵妃!我表妹可是日日在我面前提你,你难道在吊着她么?”
言尚明白了。
他苦笑,为难叹气:“不瞒三郎,我是一直在拒绝赵五娘,为了拒绝赵五娘,都搬家了……我已经做到了如此,郎君还让我如何啊?”
杨嗣愣住了,他神色古怪:“……你居然为了躲她搬家了?难道你还真的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这种认定嘛,得别人来说,自己夸自己就没意思了。
言尚便不说话。
杨嗣绕着他走两圈,扔出自己最后一个疑问:“那你是如何在和摇摇婚事吹了后,还和她走这么近的?”
言尚道:“因感怀公主殿下扶持之恩,而我在长安又没有根基,便只能选依附于太子了。”
杨嗣:“……依附于太子?”
言尚奇怪道:“难道公主不是和太子一条线的么?我做公主的家臣,岂不是和依附太子一个意思么?”
杨嗣皱眉。
他想说公主和太子当然不一样,但是他看言尚坦然的神色……便将话收了回去。可能这个乡巴佬以为是一个意思吧。
而这般说开后,杨嗣发现自己对言尚竟然没什么误会了……言尚再向他行礼询问,他就哼了一声。
杨嗣:“你还是解释一下你那日出现在北里的缘故吧。”
言尚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心想这个杨三郎,恐怕是个不动脑子的。都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要他解释这种事。
言尚心里对杨嗣多了层认知,面上却不表现,温声细语将自己出现在北里的缘故解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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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东宫正殿中,暮晚摇将自己的主意也堪堪说完:
“……这便是我的意思了。大哥既然要钱,自家人是最好的切入口。这些年来,姑姑靠着父皇的恩宠,大肆搜刮珍宝,圈养美少年。姑姑那里攒着的宝物,绝对不少。我的意思,便是大哥和姑姑通个话。
“要姑姑让个利。而有了长公主以身作则,大哥你都从她那里拿到钱了,管长安其他大家要钱,不就很正常了么?”
太子沉思。
他道:“这便是最难的了。其实我早就想过,长安世家、贵族这般多,国库缺钱的话,找他们要便是。可惜你知道我交好的世家没几个……若是从姑姑下手,自然是最妥帖的。但这麻烦之处,是姑姑为何要帮我?姑姑难道不会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吗?”
暮晚摇含笑:“这点大哥放心,我帮大哥去找姑姑说情便好。我定会为大哥办好此事,让姑姑心甘情愿地掏钱。其实姑姑也不容易,难道她自己就不怕父皇百年之后,她无人可依么?她只是被父皇压久了,不敢找大哥的关系而已。
“若是我帮大哥去说情,姑姑一定会松口的。”
太子若有所思。
他似笑非笑地看暮晚摇一眼:“不过是之前探花郎名额之事,你和姑姑有了些矛盾,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没想到却是等着这个机会报复姑姑。摇摇,你现在很记仇啊。”
暮晚摇反驳道:“大哥这话说的没意思。我这是在帮你啊。公报私仇有什么错?”
太子笑。
他确实不在乎什么公报私仇,甚至暮晚摇和长公主有仇,他反而很高兴。
储君之争,本就是站队之争。谁的队都不站,看在太子眼中,就和敌人也差不多。而庐陵长公主平日的作风,本就有点问题……太子想要威望,很需要拿长公主开刀。
只是碍于皇帝,太子不好开刀罢了。
但如果暮晚摇帮他安抚下长公主,让长公主心甘情愿被搜刮,太子自然是喜欢的。
太子起身,拍了拍暮晚摇的肩,欣慰道:“六妹,你终于能帮大哥做点儿事了。”
暮晚摇唇角噙一丝笑,目光不在意地瞥向窗外。
她没有其它作用的时候,太子觉得她赶紧嫁给杨嗣就是她的作用了;而她现在有了其它作用,太子就不会催婚太厉害了。
言尚给她出的这个主意……确实很不错。
暮晚摇下定决心,心想言尚这个幕僚,她是收定了。
然而暮晚摇本是漫不经心地看窗外一眼,却一下子看愣住了。她看到院中,言尚和杨嗣竟然站在一起,杨嗣与言尚勾肩搭背,一起低头摆弄着什么……
暮晚摇疑惑间,太子也看到了。
太子:“……杨三不会又给我惹什么祸了吧?”
暮晚摇:“……”
她看一眼太子那惊弓之鸟的表现,禁不住抿唇忍笑。心想太子是被杨嗣坑了多少次,才会看到杨嗣做个什么,都有不好预感啊?
然而暮晚摇不得不感慨,言尚人缘之佳。
刚在路上时言尚还说自己和杨嗣之间有误会,现在看着嘛……这误会应该被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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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和言尚离开东宫,杨嗣就进去,跟太子说言尚都跟自己说了些什么。
太子随意道:“也罢。他帮六妹,至少现在和帮我是一个意思。”
杨嗣又跟太子说:“那你有一事必然不知道。这个言素臣很不简单,他跟我说,他上次出现在北里的缘故,是因他那晚就知道长公主替换探花郎名额的事。他是专门去北里找人,解决此事的。”
太子无言看他一眼。
直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的杨嗣愣住,说:“怎么了?”
太子道:“……你竟然是亲口听言素臣说,才知道那事是言素臣动过手脚的?”
杨嗣:“……”
他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么?你刻意查过了?”
太子漫不经心:“也没有刻意查。只是问了下那夜几个人的行踪,就差不多推算出来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了。不然你以为之后在曲江夜宴上,我为何想拉拢言素臣?只因为他是探花郎?每年的探花郎,可是最多的啊。”
杨嗣木下脸,盘腿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怒而拍案。
太子瞥他。
杨嗣隐怒:“所以你早就知道此事,还看我一直犯蠢那么久?你、你们……”
他忽然一愣,恍然道:“言素臣必然也知道你已经知道了那事,所以他今天才会无所谓地将事情告诉了我。因为他觉得你早就知道……所以其实是你们都知道彼此知道,独独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吃花酒去了?”
太子顿半晌,终是仰头,忍不住大笑。
道:“孤也实在没想到你傻了这么久啊!若是事事都要孤告诉你……孤到底要你何用啊?”
杨嗣见他大笑,更是气得眼红脖子粗,一把将面前的案板掀了,他怒而扑过去:“你们这种聪明人,真是太过分了!混账!”
院中桃花纷落,侍女静默,蹲在屋檐下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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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与言尚坐车而归,中途,言尚温声:“殿下刚病好,回去歇息吧。长公主那事,既然是我引起的,自然是我去长公主府上为长公主和太子搭线。”
暮晚摇默然:“长公主欲睡你而不成,这就是你给她出的投靠太子的主意?让她牺牲一点财宝,被太子在长安打面子?”
言尚微笑。
他说:“只有这种方式,能让不参与任何政治的长公主殿下,卖给太子一个好。”
暮晚摇:“然而我看你却是公报私仇。我不信你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你分明是不喜欢长公主,想看我姑姑吃亏。”
言尚道:“怎能这样说呢。”
却也没否认。
暮晚摇瞥他,发现他眉目温和,面上笑意也比以前真挚了许多。显然他现在向着她,不再如以前那样顾忌着太多分寸,很多话都不会说,很多事就是做了也不告诉她了。
他与她的距离,走近了一些。
暮晚摇看到他笑,便心中不自觉地跟着欢喜。他使坏的时候,竟也这般光明正大,让她实在……钦佩。
她嗔道:“然而你只是要姑姑吃这么一次亏么?你没有什么后续手段,就放过姑姑了?我觉得不像啊。”
言尚望过来,反问:“殿下为何觉得我不会就此算了?”
暮晚摇望天,轻声:“因为你那日反抗得实在剧烈啊。”
言尚:“……”
暮晚摇面无表情,像是在说别人一般:“你神智都不清楚了,见到我你连面子功夫都没了,你那个时候的样子……让我觉得你完全要不行了。你被姑姑作弄到那个地步,如果只是小小报复这么一下,我觉得不太符合你的作风。”
她望天思考:“你当时脸那么红,身子那么烫,你抓着我的手不放,你绷得特别紧,你……”
言尚面色浮起一丝尴尬,他快速道:“殿下不要说了!”
暮晚摇促狭地看他。
看他侧过脸,耳珠有点红。他咳嗽一声,将话题拉回去的样子实在有点刻意:“其实太子一旦开始管长公主这事,长公主后续都不会太好。因为事情一旦开闸,就不好收回了。而你姑姑的把柄,实在太多了……
“日后太子殿下只要缺钱,只要想起来,他都会用一用长公主。而这么一点点放任下去,迟早有一日,太子会忍不住对长公主出手,长公主今日的权势,会完全被太子收回。”
暮晚摇瞪圆眼,说:“你这个人真可怕。人家只是想睡你一下,你就要报复到人家什么都被收回啊……你对想睡你的女郎太狠了吧!”
言尚瞪向她。
看她目中揶揄,满是戏谑。
他被她欺负了一整日,被她言语挤兑这般久,此时终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真的对想睡我的女郎太狠了么?每个都是么?”
暮晚摇一愣,然后刷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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