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兰看着道路两边,铺了一层白雪的树木,冷风吹过,树枝上的白雪摇晃两下跌落地上,砸出一雪晕来。
她的心情仿佛就像这白雪,是从未有过的明净。初次见到王丹枝时,她其实最惊讶的不是对方的苍老,而是她额头上的三个数字。
一个被母亲卖掉的女人,她的孝心值居然还能有8分,这差点让她叫出声来。
住在家里的这几天,她发现王丹枝是最传统的女人,她处在社会底层,受尽原身,婆家以及丈夫的压迫。可她却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一直被动地默默的承受着,有点类似于包子。钱淑兰其实不太喜欢包子,但就冲她的是非值有6分,她也该帮帮王丹枝。
帮一个人她回到现实世界就能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家里,王守仁和王守义把他娘在婆家的英勇事迹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钱淑兰不得不佩服这俩人。说好了老实木讷呢?怎么跟个长舌妇一样。
讲起八卦,丝毫不比那些妇女差,跌宕起伏又带着强烈的语气,大人小孩的心神全部被两人吸引,一个劲儿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一直等他们讲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讲完之后,李春花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朝着三个闺女道,“你看吧,这就是有娘家人撑腰的好处。你们以后可要疼弟弟,等他长大了,也会给你们撑腰。”
钱淑兰脸一黑,直接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你!”
李春花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了。
钱淑兰不打算在放过她,这是想把三个女儿培养成伏地魔吗?简直岂有此理!“以后,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罚你洗厕所!”
李春花憋得脸都红了,她小声嘀咕道,“娘,我说得又没错,你凭什么罚我!”
钱淑兰看着众人道,“人人都是个体,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你不该教孩子单方面只对弟弟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才能让关系长久。至于将来让弟弟给她们撑腰的话,以后尽量少讲!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就应该靠自己!m主席也教导我们,女人能顶半边天!要想以后过得好,就得自己能赚钱!而不是靠别人!你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养活自己。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就算女人的力气没男人大,难道你的手还没男人巧吗?”
钱淑兰不仅要改变他们重男轻女的关点,还得把女人是弱者的想法纠正一下。
三个儿媳妇听了若有所思。小梅和小荷却是兴奋的脸都红了。
最近,她们手里有钱了,自己花自己挣得钱就是好。一点也不需要抠抠唆唆的。
王守仁和王守义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又有几分无奈。他娘这是缺钱花了吧?所以,督促女人也要拉命赚钱!
看来,1000块钱的手术费把娘给逼急眼了。
钱淑兰要是知道这两兄弟是这样想她的,估计能喷出一口老血来。
第二天一早,钱维汉就找上门来了。
“你是说?明天就去医院?不是说要等年底吗?怎么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了?”钱淑兰有些惊讶。
钱维汉笑着道,“这不是前段时间那大雪吗?许多地方道路堵死了。许多不严重的病人就往后顺延了。咱们离得还算近,就先去呗。”
钱淑兰倒没什么意见,早治早了。
钱维汉把两张汽车票递给她,笑着道,“昨天,明华刚接到电报,就顺便帮我们到汽车站买了汽车票,明天十一点二十的汽车。咱们早一点出发,别晚了。”
钱淑兰立刻接过来,付了钱给维维汉。
等人走了,家里人全都围过来,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王守仁和孙大琴回屋收拾东西。
下午的时候,正康和正国也回来了。他们已经考完试,也拿到成绩单了。听到他娘的手术费已经凑齐了,两人都很高兴。
正国也把自己得到全班第一的好消息告诉全家人。
一大家人都过来夸他棒!
正军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我以后也要跟二哥学。”
钱淑兰当着大家的面奖励了正国十块钱。
“当初说好了,只要能考进前三名,就能有十块钱奖金。可惜这还是我第一次发奖金呢。”
钱淑兰又把之前两人的分红给了他们。
正国拿到钱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就差没蹦跶起来了。
正康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钱淑兰把正康叫回房里,“你到底咋回事啊?你有什么困难跟奶奶说,奶能帮的一定帮。”
正康眼皮子抖个不停,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说。
钱淑兰气个半死。直接把人撵了出去。
她又让正国去套话,正国喜滋滋地应承下来。
晚上,正国躺在炕上,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你是有啥事吗?”正国从来不叫正康大哥,因为他总觉得正康傻,不够格当他大哥。
正康在黑暗里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在正国又问一遍之后,他才试探着开口,“正国,你能把你的钱借给我吗?”
正国这次又有了十二块八毛钱。
正国惊讶地从转过身,看着正康,“你借钱干啥?”他怎么发现自己手里留不住钱呢。这好不容易快攒到一百块钱。先是他娘要用,这又是正康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