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是个好酒之人,各地方每年都会上贡美酒,每年宫中设宴,他也会赏给底下臣子。
他还从未听说有人为了喝酒连命都不要的。
皇上看过卷宗后,对崔宗惟的请求也没有异议,一个小贼偷了信王府的东西也不敢用出去,可见此人胆量也不怎么样。他比较好奇的是,崔宗惟在卷宗上将这美酒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到底是什么滋味,“这云中仙怎么从未听过?”
崔宗惟恭恭敬敬答道,“启禀皇上,这酒是盐俭县县令之母新酿出来的佳酿,听说一碗酒卖十两银子。许多百姓趋之若鹜,尝过之后,全都赞不绝口。”
好的美酒一瓶卖一百两都不贵,但刚刚出炉的酒就敢卖十两,当真是贵到离谱。
皇帝对银钱不在意,但是所有人都说好,想必这酒一定有它过人的地方,当即来了兴致,“哦?那盐俭县县令可曾将云中仙呈上来?”
崔宗惟立刻拱手,“有。微臣正想散朝后献给皇上。”
皇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挥,“如此美酒岂能辜负,当然是现在就品尝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御史等不及跳出来劝谏,“皇上,万万不妥。大朝会乃是处理国家大事,怎能用来品尝美酒?”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冲着底下臣子道,“那你们有事快奏,无事退朝。”
众位大臣心下稍安。
少顷,有位信王党的臣子跳出来,“启禀皇上,那赵飞在全国各地偷盗多起,引得民声载道,怨声四起,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微臣启奏皇上,将此人伏诛,彰显我大月朝律法严明。”
崔宗惟立刻接口,“这赵飞虽是偷盗多起却不曾伤害人命,按照律法他应该坐牢三十年。”
那臣子话峰一转,“可是他夜闯信王府偷窃宝物,让皇家颜面扫地。这岂能与平常偷盗案相提并论?”
崔宗惟又道,“他偷盗信王府东西并未出售,可见只是一时兴起。至于败坏皇家名声,他既已将东西交上来,打一百棍以儆效尤即可。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那臣子不依不饶,一定要置赵飞于死地。
两人在朝堂上吵起来,其他人却是隔岸观火。
皇上只觉得脑壳疼,揉了揉眉心,“行了,这赵飞已经落网,盐俭县县令想留他一命帮忙耕田,也算是人尽其用。此人犯案多起,你们辖下官员竟没能将人擒住,当真无能。此事就依盐俭县县令所言。退朝!”
下了朝,皇上迫不及待招崔宗惟到御书房。
崔宗惟也不负圣望,将云中仙呈上。
他倒是精怪的,大哥送给他两坛都是用粗釉装的,封得严严实实。他上朝前,用上等白瓷酒瓶满满装了一瓶,然后放在精美的匣子里。
皇上爱附庸风雅,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雅字。
这么一包装,这酒立刻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别说十两一瓶就是上百两都不嫌贵。
皇上瞧着那白瓷酒瓶画着精致的腊梅,那画工技巧很是难得,瞧着就很有品味。
贴身太监试过毒后,皇上端过来饮了一口,美酒入口,唇齿留香,他登时拍着桌子,大赞一声,“好酒!”
也难怪那赵飞为了此酒竟连命都肯舍了去。
皇上捧着酒杯,又很快满了一杯,又赞了一句,“果真是好酒。”
崔宗惟瞧着皇上脸颊通红,忙劝道,“皇上,这酒后劲极大,少饮些吧。别喝醉了。”
皇上脸颊已是滚烫,身子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他脑子却是极为清醒的,摆了摆手,“不碍事。如此美酒怎能辜负?”
崔宗惟还要再劝,突然皇上拍着桌子,冲着贴身太监笑嘻嘻道,“如此美酒岂能没有美人陪,快去叫贵妃前来。我要和她共饮此酒。”
崔宗惟低着头也不敢劝,只拱手道,“微臣不敢打扰皇上与娘娘雅兴,微臣告退。”
皇上摆了摆手。崔宗惟躬着身子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响,“皇后驾到。”
崔宗惟还不待答应,皇上已经从书案中出来,“皇后来了?快请她进来。”
张宝珠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崔宗惟立刻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宝珠低头看了他一眼,很快认出他是吏部侍郎崔宗惟,将他认认真真打量一遍,缓声开口,“崔大人免礼。”
崔宗惟微微有些惊讶,皇后娘娘如何知道他的姓氏?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退出宫门。
张宝珠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冲着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那贴身宫女微不可察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张宝珠缓缓走上前,脸上浅浅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皇上这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竟不叫臣妾前来分享,反倒一人独享。”
皇上见她神色不似之前那样幽怨,大松一口气,揽着她到位子上坐下,“皇后心情不佳,朕以为皇后没有心情品尝美酒。”
张宝珠缓了缓神色,露出一抹娇艳到极致的笑容,“太后将慈儿收养是臣妾之福,臣妾每天请安都能见他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如此善良大度,相比太后的专权跋扈,皇上更是喜爱她的好性儿,也亏他当初顶着太后和群臣的压力封她为后。
他揽着张宝珠,给她倒了一杯美酒,“慈儿是太后亲孙儿,太后一定会善待他的。你就安心养好身体。这是底下臣子献上来的新酒,滋味更胜从前,你尝尝?”
张宝珠接过杯子,小心啜了一口,她不爱饮酒,也只有逢年过节,饮上一杯,此时小小喝了一口,就觉得这滋味比她从前喝过的都要浓。她将酒含在嘴里,一点点下咽,竟品出酒的不同滋味来。
她转了转眼珠子,揣测皇上圣意,“这酒果真是好酒。臣妾还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只饮一口,脸就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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