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放换了一副轻快的口气,“我不日就要去府城读书,我会带她一块去。”他就不信,他好好待她,她有了他的孩子,还能与嫡母一条心。
小四笑了,“那我在此恭送陆兄,祝你早日金榜题名。”
陆文放回敬,“借你吉言。”他将小四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冲着外面击掌两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小四微微怔了怔,目光移向陆文放,“这是什么意思?”
陆文放见他如临大敌,不由失笑摇头,“这是猗猗身边的丫鬟。我要去省城读书,担心有人欺负她,我鞭长莫及。如果猗猗有难,请贤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上一帮,回来后兄长必有重谢。”
原来是这事!小四松了一口气,“兄长相托,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陆文放冲着丫鬟挥了挥手,“也不叫贤弟与弟妹起龌龊。若猗猗有事,就叫青荷过来通知贤弟。”
小四点头,“好!”只是他眉间还是有一丝疑惑,“陆兄为何要给猗猗姑娘找那么好看的姑娘服侍?这不是无端惹上麻烦吗?”
陆猗猗带面幕可以不怕那些阴险小人惦记。可这些丫鬟在外院走来走去。
乡下无赖混混又多,万一有人起了歹心,那不是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吗?
陆文放沉默片刻,眼底全是心疼,“她说自己就是因为长得美被卖入腌臜地。如果她不买下她们,这些人会跟她一样落入地狱。”
小四心里泛酸。这陆猗猗倒是个好姑娘,身处泥沼还能存留善心,着实难得。
陆文放在这边待了两刻钟,就告辞离去了。
族学里,小四正在给大家上课,课间休息,回头便看到族长正站在门口。
小四走过来,“二叔找我有事?”
族长背着手,慢悠悠道,“今天去府城送货的人被土匪劫了,我有些不放心。找你叨咕几句。”
小四手紧紧捏着书,微蹙眉头,“人没事吧?”
“没事,这些土匪只求财,不会伤人性命。如果遇到,你们也别跟他们反抗,钱财是小,性命要紧。”
小四想起何知远当初去府城,也是带了不少衙役,他都那样小心,自己也必须小心,当即就道,“我会小心些的。”
族长点头,又回头看了眼族学,正有几位学生趴在窗户看着他们,他瞧过去的时候,对方又吓得缩了回去。
族长摇头失笑,“咱们族学里,有没有好苗子?”
这两个月,小四除了去过府城拜谢恩师及岳父一家,就待在族里教书。但可惜的是,他并未发现有天分特别好的学生。
族长见他不答,重重叹了口气,没说话了。
小四安慰他,“就算不能中举人,考上秀才也不错。族里读书人还是太少了。”
族长想想也是。西风县前二十年,也只有三个举人。他们顾家已经出了个榜眼,确实不需要太急进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如红从外面跑进来,“四爷,上回来的那个姑娘来找你,说有急事。”
青荷?小四当即向族长告罪,加快脚步往家奔。
大堂内,崔宛毓坐在主座,旁边有丫鬟不停宽慰青荷,“你别哭了,人一会儿就到了。”
小四大步走进来,“可是有事?”
青荷跪倒在地,眼泪沽沽而下,“顾四爷,我家奶奶被陆府人的人抓走了。”
陆府?难不成陆夫人知道苏惜惜就是陆猗猗了?
小四也不敢耽搁,当即让小厮套马车,进了里间换了身衣服,崔宛毓自从知道上回那个姑娘是陆文放的妹妹,倒是把这姑娘的底细摸得透透的,现在见他们这么激动,跟进里屋,“你不如多带些人手吧。若是陆夫人叫她到后院,你未必能见得到她。”
小四正有此意,“我半道上经过饭馆,叫上我三哥。他身手好,一个顶十个。”
崔宛毓点头,送他出来,心里总有种怪异感。
虽然苏惜惜实际上是陆文放的妹妹,可对外却称是他包的妓子。如果陆夫人知道她一直忌惮的陆文放那么荒唐,只会高兴,怎么反而要找苏惜惜算账呢?
小四带着老三一路到了陆府。
陆老爷不在家,他没能见到人,只能通禀陆夫人。
陆夫人倒是见他了,甚至直接让他进了皇院,却不想竟看到苏惜惜正跪在大堂,她旁边跪着两个脸上带着伤的姑娘,正掩面哭泣。
这是怎么了?
小四先是问候了陆夫人,陆夫人跟他虚与委蛇。
小四开门见山道,“陆夫人有所不知,这惜惜姑娘乃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陆兄先前向我讨了去,他临走前,又将惜惜姑娘托付于我。陆夫人将我的人扣押,不知所为何事?”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一声不吭就将我的人带走,岂非失礼?
陆夫人紧咬牙关,指着苏惜惜旁边的两位姑娘,“这两人所作所为是否是你授意?”
小四从未去过苏惜惜的庄子,自然不认识这两人,当下摇头。
陆夫人气得咬牙切齿,那张写满风霜的脸上布满青筋,“这两个贱人引我两个儿子吸食五石散。我岂能饶她们?”
小四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位姑娘,瞧着她们身上的打扮以及与苏惜惜的关系,小四心头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两位姑娘该不是苏惜惜指使的吧?
正这样想着,就见刚刚还沉默不语的苏惜惜突然起身,冲着陆夫人大笑,“夫人刚刚不是问我与何姨娘什么关系吗?”
她冷冷勾着唇,“就是你猜想的那样,我是她的女儿。”
陆夫人的脸色瞬间变成灰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有人当头一棒,将她的神志震得分飞,“你……你是猗猗?”
她这声猗猗叫得极轻,生怕吓到别人。但她的五官却是极为扭曲地,恐怖得,好像一只厉鬼,她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