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1 / 2)

大梁朝建国两年,朝中大臣与皇爷寻着从前开国的老路,依旧是减轻赋役,奖励屯垦,发展农业,放赊及限制买卖人口,只本朝多了一项举措,便是开始收取商税,鼓励工商,这便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

大梁朝元气因四方顺畅流动,而恢复的极快,百姓手有余钱,就自然想这大燕京成为不宵禁的都城。

陈大胜说的模棱两可,老张头却是只信好的,他站在锅边对着皇宫拜了拜,一伸手给不说话的谢五好加了半勺肝。

谢五好跟陈大胜都是好肚腩,两人比赛似的连吃了五大碗,外加四五个胡饼。

正暗自较量胃口,冷不丁的就听老张头又小心翼翼问:“两位官爷,听说,听说朝廷里出了奸臣哩?”

谢五好本就吃到嗓子眼,闻言便一口羹喷出,咳嗽半天才用袖子抹嘴问:“老丈何处此言啊?”

老张头左右看看,到底一咬牙,小心翼翼道:“我看几位官爷也多少是个头目,就问问呗,几位官爷面善心好,小老儿没见识,若是那句不对~您二位爷就多多担待,只当小老儿放了个屁,别与我这没世面的计较。”

陈大胜笑笑摇头:“不会,老丈只管问。”

老张头听他这样说,这才小心翼翼说:“不敢瞒官爷,这几日燕京都传遍了,只说是咱佘青天佘大人,因为替咱老百姓说话,被朝里的奸臣害了哩,说是官儿都被免了,还下了大狱,就等秋后问斩呢!嘿!这世道啊,咋刚看到点明儿,便有乱臣贼子作乱呢,那佘大人家可是三代清廉,这不是冤枉人么?”

谢五好不能听了,他哧的笑出声,拍拍陈大胜肩膀站起来,走到路边一兜下摆,把炉边的胡饼全部卷了,就这还不服输,假装依旧能吃的咬着饼,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今日,今日多谢了,改日我回请你。”

陈大胜站起送他,笑道:“谢令主还要小心,我们与那情不移多次交手,却是个厉害的。”

谢五好咽下饼子,看看雨幕好半天才说:“我们令主说,这个时代如果再让江湖人自由摇摆,再旺盛的火苗也有被熄灭的一日,而今便是谗口嗷嗷,面誉背毁又如何,我辈无悔,您的养父也无悔,是不是这样说的?陈大人?”

陈大胜点头:“自是如此,前面危险,谢令主小心。”

谢五好又大力咬了一口饼,很是潇洒的离开,他一直走到角落,看左右无人才伸手扶墙,哗啦啦吐了一地,再一回身,探头悄悄窥视,见长刀营的那些人还在棚里不紧不慢的吃着,便恨声道:“妈的,还吃?饭桶,输了!”

说完,揉着肚子慢慢远去。

陈大胜自然不知谢五好有较量之心,事实上,燕京现在同辈差不多年纪的,有他,有常连芳,有郑阿蛮,有李敬圭,有唐九源,更有谢五好这些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被人称道的青年人杰。

陈大胜不懂攀比,可旁人却是有此心的。

又吃了一会,一锅老汤硬是被吃到汤底,陈大胜这才放下碗,有些遗憾的看着锅底对张老头说:“老人家莫要为佘先生担心,佘~先生有功朝廷,皇爷与各位老大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我听闻先生也是想多为百姓做些事情,可从前的事天下人都清楚,他身体受了很大的跌落,也受不得日日上朝,皇爷心疼他才让他卸任的,我……我这消息也不准确。不过,过段时日必然会有封赏下来,真相到时候自会大白于天下,老丈日日在街里营生,咱啊,就好好做生意,一般的恶言听听就是,很不必放在心里……”

老张头听他这样说,竟彻底松了一口气,还走到棚外,虔诚的又对皇城拜了拜。

这个国家到底不能再受跌落了。

这老头儿回来,便坐在锅边,边烧火边与陈大胜说起街里发生的新鲜事儿,正说的欢快,众人便见一熟悉的白影从天空纵过,陈大胜猛的站起,轻轻摆手,便有余清官他们站起,熄灭灯笼,弄湿炉灰,湮灭炭火,将老张头的买卖家伙不费几下功夫收拾进他的宅子。

一伸手取出一块碎银子赏给老人家,余清官对满面惊慌的老头儿比了个嘘道:“您老回屋安睡,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要出来。”

天空闷雷响过,大门掩住老张头惊慌的面容。

到底是燕京,那道白影过去后,燕京的万家灯火,便如商议好的一般,一丛一丛的逐渐黑暗起来。

陈大胜与兄弟们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也纵身上了屋顶,远远便看到那琴舍的屋顶已然开打,有金属撞击的火花不断映入眼帘。

管四儿站不住,便蹲在陈大胜身边叹息:“头儿,良心话,要不是咱是朝廷的人,我倒愿意帮一下那老尼姑,想想咱死去的弟兄们,那谭士元千刀万剐都不解气。”

马二姑推了他一下凉凉道:“看你的热闹吧。”

可管四儿却眼巴巴的看着陈大胜道:“哥,你说咱七个上去,能应付多久?”

陈大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倒是左右看看后说:“中有老隐,内圈有九思堂,东有五城兵马,南有巡城御使,北有二十七衙门各家把头应付,咱皇爷真看得起人,整个西边就咱七个,你们说一会子那情不移输了,我要怎么告诉她,咱这西边是个大筛子呢……”

这个问题好复杂,众人一时间都不吭气,就只看着远处火花四溅,不断的兵戈触碰之声传来,竟觉着手好痒痒,这有多久没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了。

那边还有人用苍老的声音威胁道:“情不移!老夫看在你祖宗的份上给你一条活路,你还不束手就擒……啊……”

一声惨叫,便有某家倒霉的屋顶被撞塌的巨大声音传来。

陈大胜吸吸气,忽然笑道:“老子想请这个女人喝酒。”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人家尼师是个出家人。”

余清官左右看看,便说:“我跟小六小七前面看看去,若是有机会,便引一下。”

陈大胜伸手将身上的蓑衣拽下来,递给他道:“见机行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命金贵,少了一根头发丝儿哥哥我都心疼。”

余清官轻笑,将二层蓑衣裹在身上,带着管四儿与胡有贵融入雨幕当中。

他们走了没多久,天空忽打了一道明闪,陈大胜站在高处便瞬间看清楚了半个燕京。

闪电里,一众老者各持武器,就像一个大圆将情不移笼罩其中,情不移纵身飞起,以气御剑将一切格挡在外。

又是半圆的花火。

巨大的鸣雷响彻在夜空,接着燕京继续蒙上黑幕,一帘一帘急雨从天空泻下。

马二姑只看到一幕便叹息道:“哥,你说咱们受了那么大的罪,才根据人家的东西,琢磨出一点保命的玩意儿,从前我是看不起的,就觉着这江湖人是花架子,若是去岁不遇这尼姑,嗨……这人啊,就得多见见世面。”

童金台轻笑:“说那些做啥?人得知足,看见没……”他指指上空:“打雷呢,不知足小心老天爷劈了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当都是这样的厉害人呢,我往日跟九思堂的也闲聊过几句,这爷们里的江湖字号就多了去了,可整个大梁朝数的上的利害女人,便是南情北槐,南情便是这尼姑,可咱庆丰百泉山的榆树娘娘,打情不移这样的,两根手指就戳死她了信不信?”

“不信,你把榆树娘叫来,戳一戳!”

他俩最爱互相抬杠,一说东另外一个必然说西。

陈大胜打了个喷嚏,发了个寒颤。

马二姑就啧了一声故作不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见她们打上一场,你这话说了等于放屁。”

这俩人刚吵个开头,天空又是一道闪电,纵在空中的情不移白衣之上尽是血渍,她对面围击之人也只剩下四五个,可怕的却是,围击圈外,九思堂的人密密麻麻便站满外圈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