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用手背去探她光洁的额,确认没有发热后才道:“别开玩笑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再若无其事地仍将你当做妹妹?你大可随我回京,住任何你想要的厢房,你喜欢荷,便为你建一座开满荷花的庭院……”
华月打断他:“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喜欢。既然生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除此之外,哪都不去。”
叶殊张了张口,她态度忽然强硬起来,与那夜的温柔顺从几乎判若两人。他想质问又无从问起,便静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天你为何不反抗?”不愿意的话,至少也不要给他幻想的余地。
华月笑得像与他初见那天一样明朗:“我说过会帮你。你会有个孩子,但我哪也不去。”
叶殊却只觉得她此刻天真得有些残忍了,两人再说也是牛唇不对马嘴。他别无办法,只能与父亲和盘托出,他表明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想将华月留在身边。
父亲被他的荒唐行径气得说不出话,又与华月谈了好一会儿,才愿意与叶殊说上简短的两句话:“华月既不愿,也不能勉强她。你,还是回京城去吧,别再把那些浪荡习性带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这里已留不下你。”
原本以为是上天垂怜,有了得以被人真情相待的好运气,他差点都要因此感谢前半生未得过半点真心的命运,现实又给了自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把最后的点点希冀都碾压成碎片。他本来就不该相信什么因缘际会,情有独钟的。
他只拿出了生命中万万分之一的短暂时间对华月心动而已,又凭什么要求她也必须在浩如烟海的人生里,放弃她可能从孩提时期就开始幻想的意中人模模糊糊的概貌,放弃她在最好的青春年华会被更年轻俊朗的小伙子爱慕的机会。
收拾好了所有遗憾和惆怅难解的情绪,叶殊总算能回到自己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里了,虽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但起码浮华舒适得很,这算得上是唯一不那么糟的事了。
后来,他还是会放不下,还是会记起曾心潮澎湃喜欢过的人,便常派人去打听父亲和华月的事。
据回报消息的人说,华月还是活泼得很,后来渐渐小腹隆起,便只有父亲偶尔出门添置些食材杂物。再后来,华月生了个孩子,父亲便拿出积蓄在村子附近买了个茶园。孩子一点点长大,到了要读书的年纪,父亲便替他取了个正式的姓名,叫叶庭隐。
姓叶,果然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