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心尘的背影走远,楚娆瞬间松了口气。她跟着爬上这寺庙,虽说心尘走的不快,但她步子小,这一路上来累的比一旁的祁苏狼狈的多。
偏偏还有心尘这个看起来就是高僧模样的,她当然不能失了淑女姿态,一直端着真的是累惨了。
祁苏看了眼一旁已经泻了气的楚娆,“明日会有沙弥来带你去赏桃花。”
“那你呢。”
“下棋。”祁苏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来,回头看向楚娆,“累就早些休息吧。”
说罢,便带着四九往墙另一侧走去。
楚娆看着祁苏的背影,不自觉地低声嘟囔:“在外面,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嚒。”
“小姐,您说什么?”云珠探身过来。
“没,没什么,云珠,我们进去吧。”
第11章
福源寺地处浮山半腰,几年前便不再接山脚下百姓的香火,而是靠着寺僧外出化缘所得供养开支。
像祁苏这样有些渊源的有缘人来探访,毕竟是少数,所以周围除了遥远的寺里僧人做晚课的诵经声,其余时候皆是安静的很,大概这寺院的客房,住的也就是她和祁苏一行人了。
云珠进门后粗略四顾了一下,房内常有沙弥进来扫洒,所以没什么灰尘。
一张古朴的竹制架子床,圆凳和矮桌,简简单单的很是清爽。
“小姐,这只有一张竹床,您睡床上,奴婢打个地铺就行了。”
楚娆看了眼挥挥手,“不用,一道睡床上好了,在家不也是这样么。”
云珠笑呵呵,“是,小姐!”
一入了夜,寺里的客卧处便安静地只有些许蛙鸣鸟叫声。
寺庙静心,室内又是檀香袅袅,照理该是极容易引人入眠的,可楚娆翻身折腾了半天,还是没睡着。
她侧过头,看着一旁睡得香甜的云珠,无声的叹了口气。
谁叫自己白日在马车上睡了一整个下午,当时是舒服了,现在可好,怎么都睡不着。
楚娆辗转反侧,却是越来越有精神。
以免再这样下去吵醒了云珠,她轻轻地起身披上一件木架上的软丝袍,踩上木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反正睡不了,这山里的夜空最是明亮,她不如出去看看好了。
寺里崇尚自然,不像宅子里刻意摆放什么蒔花置柳,楚娆随意寻了块大石头,就着袍子便坐了上去,撑着下巴看着天边。
晚风吹来温凉惬意,低头时花草皆是禅意,抬头时闪烁又是漫天繁星,等到了明日还能赏到山间的早春桃花,本来楚娆来这多少有点不情愿,现在反而有些庆幸,毕竟她在楚宅的时候,出门的机会也不多,这样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呢。
吹风吹了一会儿也差不多了,楚娆起身准备回房,谁知,隔着旁边的那道墙,她忽尔听到一阵细索的声响。
这福源寺不接香火,更不接外人,祁家带来的仆从,除了云珠和四九,其余也都在山脚下住着,怎么会半夜有声音呢。
不会是祁苏他又病了吧!
楚娆想到这个,心里当下真是一颤。
他们黄昏时是爬上山来的,当时的确没见祁苏大喘,脸色也算正常,可就他的那个体弱的身子,因为什么着病,何时着病,那都是有可能的呀。四九不在随身,万一祁苏有个好歹,她可是要赔命的!
不行,楚娆思前想后,决定去看一看。
她踩着小碎步绕过墙垣,往祁苏住的那处房间一看,哎呀,果然,他房里的灯都亮着!
奇怪的是,门没关实,隐隐还有人声,难道四九回来了?
楚娆往前走了几步,没看到四九,却是由着门缝看到了一个绿衣女子的身影。
借着祁苏房里的烛火,她能略略看清女子的侧颜,大概是鹅蛋脸,丹凤眼,唇红齿白,除却身上的衣衫似有破损污脏,样貌身材应该是个好看的。
她是谁呢,大半晚的还进祁苏的房里,看起来祁苏也应该没病,那她是上前还是不上前呢。
听人墙角的确是不太好,可这个人是她夫婿啊,半夜有女子去自己夫婿的房里,她还不能听一听了,更何况这里可是寺院,万一闹出了什么事,她脸上也不好看呢!
明明是自己好奇,但楚娆这般一想,顿觉得自己去偷听是有理可循的。
她害怕被瞧见,不能直接对着门缝走,只能偷偷地往一侧窗户口那靠近,等站定了,蹲下来在木牖纸上破了一个小洞,再往里头看去。
和她住的一般大的寺房内,祁苏背靠着坐在床栏,上身穿着浅杏色的中衣,领口略微松垮,蓝花衾被则盖住了一半,看来也是被这个女子半夜进来闹醒,才坐起不久。
而那个绿衣女子应该便是站在门牖不远处,可惜楚娆的小洞戳的位置有些偏,正对着祁苏的脸,却是看不到女子,幸好,声音能听得清楚。
“公子,求公子责罚绿绫。” 噗通一声,是女子跪下,膝盖触地的声音。
楚娆心下惊讶,这原来就是绿绫,可她怎么会在这,绿绫是宅里的大丫鬟,若是来了,四九应该会说起才对啊。
不过有一点,楚娆现下是确信了,那膳房的姆妈果然没说错,绿绫还真是喜欢祁苏,不然哪会大半夜的过来折腾。
“绿绫这几日在宅里都没见到公子,就自作主张,躲在第三驾马车里,想多见公子一面。”
“谁知,到了山脚下,福源寺的守门僧又不许奴婢上山,奴婢就只好趁着夜色无人看守的时候爬上来,手上,都被枝条划破了皮,总算是见到公子了。”
在祁宅里面没见过祁苏,楚娆是不信的,祁苏他又不是整日不出门,不过那绿绫的声音千回百转,缓缓道来带着委屈哭腔,让楚娆这个女子都生出些怜香惜玉的心情,更不用说是男子了。
为了见你一面,大半晚的爬山,论起居心,也无非就是爱慕之意,这是个男子都该感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