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2)

因书房只有管家收拾的原因,屋里虽然干净,但并不算整齐。俩人先将书桌上的东西快速地翻看了一遍,又从书架里翻找。找暗格、地洞这样的东西天莫、玄莫十来岁跟着朱家双胞胎的时候就已经得心应手了。

踏踏脚下的地砖、敲敲墙壁、叩叩床板,不一会就找出来五处密格,天莫翻看了一下,不仅有和蜀王来往的书信,和孟知府的也有几封,另外就是一摞厚厚的账簿,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这些年给官员行贿的银子。

王明恩为人缜密,他的账簿细致地记录了何年何月何日送给谁银子多少,下面还有摘要写明了什么缘由。单这样的行贿账簿足足有十二本之多。剩下的一本就是王明恩这些年杀人放火的事了。

将东西收起来,又将密格恢复成原样,见屋里没有什么其他可寻的东西,两人依旧从窗户跳了出去。玄莫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天莫,把窗户往上一扣,再拍两下,看着掉不下来,这才放心的走了。

俩人原路返回,将东西都交给了朱子裕。朱子裕略微翻了翻,脸色不禁大变,咬牙冷笑道:“这蜀王倒是好大的胆子。”

天莫约莫猜到了真相,倒是玄莫担心着别的事,指了指这厚厚的账簿、信件,不禁有些发愁:“少爷,这么多东西,咱咋拿出去?”

天莫道:“无妨,我去咱家马车里拿个包袱,就说少爷的斗篷厚了换一件薄的。”事实证明,天莫、玄莫想的太多了,一路找到自家马车,都没瞧见一个人从马车里拿了匣子和包袱,俩人回客房的时候故意打探了一番,看着众奴仆聚在一起吃酒方才放了心。

将账簿和信件放在匣子里,又用包袱皮包上,俩人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送回车上。因东西事关重要,天莫没敢离开马车,紧紧地守着东西寸步不离。

第106章 分头行动

为了给朱子裕创造更多搜集证物的时间, 青青在内院将这餐饭吃的极慢,细细品尝了王夫人介绍的每一道菜, 时不时和王夫人对酌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即使青青早早吃了解酒的药丸也有些微醺,王夫人则是满脸的醉意, 端着酒杯就哭了起来, 诉说早些年的苦,痛骂这些年王明恩的翻脸不认人, 抹了把眼泪,王夫人哭的喘不上气来:“若不是我生了三个儿子, 只怕他早毒死我了。整日嫌弃我拿不出手上不得台面, 他就不想想他是什么东西, 当初若不是我的金挖子,他早都饿死了。”

青青看着她眼泪鼻涕的十分无奈,王家丫鬟赶紧拿了湿汗巾给王夫人擦了脸, 王夫人收拾干净自己,拿着新帕子不住的掉泪:“自打去年那个小妖精生了个儿子, 他居然连我儿子都看不顺眼了,全都打发到外面商铺去,家里的盐井都不让沾手了。嫡亲儿子、嫡亲孙子都不如那个小妖精生的小子, 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整日恨不得闻蜀王的屁去,早晚这个家叫他折腾散了。”

青青叹了口气:“少来夫妻老来伴,是王明恩不知惜福。”

“惜福?若是他知道惜福两个字怎么写就好了。”王夫人冷笑道:“没钱时希望有钱, 有了钱又想有权,世上的好事都想占了,也不想自己有没有那命。”

抹了把泪,王夫人看着青青:“我也不懂咱大光的律法,我也不懂他犯了多大的错,我只求我的儿子孙子不要被他牵扯了就好。”

青青神色有些复杂:“若只是明面上这些罪过,你们就不会牵扯;若是其他的,比如说谋逆……”青青看着她:“就很难说了。”

王夫人露出绝望的笑:“我知道了,只希望他不会糊涂到那个地步。”

言至于此,青青也不想多说,站起身来,道了声:“珍重!”转身便走。

珍珠、玛瑙伺候着青青出来,王夫人踉踉跄跄送到大门外,又奉上几车礼物。青青摇了摇头道:“礼物就不必送了。”王夫人靠在丫鬟身上,略带祈求地道:“也不值什么,都是些日常用的,虽不值钱,但胜在新奇,郡主拿回去自用或是送人都极好。”

青青摇了摇头:“夫人请回吧。”朱子裕过来,连看都没看王夫人一眼,小心翼翼地扶着青青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朱子裕打开包袱,给青青看从王明恩书房搜出来的账簿和信件。青青叹道:“蜀王真有谋逆的心思?他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能力啊?就算靠着王明恩出银子,能有多少兵马?难不成他还以为他能一路打回京城?”

朱子裕早在马车上大体将东西翻了一遍,已摸清楚了蜀王的谋算:“蜀王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这是想在蜀地自立为王。”

青青愕然:“他可真敢想!”

朱子裕道:“从信中看,起初王明恩只是有些心动,蜀王许他事成之后赐予爵位及三代不交盐税的许诺,这王明恩就一头栽进去了。”

“大光朝不许私自买卖军马,再说这士兵是从何而来,虽说藩王是有征兵权的,但蜀王就藩的时候先帝在旨意中明说了不许他屯兵。”青青一脸不解。

朱子裕抹了把脸:“他从周边几个小国偷运的马匹,至于士兵则是前年云南大乱的时候暗地里从云南招兵,等缅甸被攻破后,又带回来上万的缅甸人,他倒是很会钻空子,当时都忙着征战,谁也没留意他的举动。”

青青满脸愁容:“这要怎么办?得告诉杨将军做好防备,还要写折子上报皇上吧?”

朱子裕道:“之前打算是让天莫和玄莫去川西看看蜀王建的马场,现在看来还是我带着他俩走一遭。”

小两口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朱子裕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下午,等徐鸿达晚上回来,刚一进大门,就被天莫请进了书房。

徐泽宁兄弟三个围坐在桌前,眼看着热气腾腾的菜一点点变亮,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宁氏皱了眉头:“到底什么样的事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青青说:“让他们先吃吧,我去厨房做些肉卷饼给他们送去,就耐饿,又不会弄脏书房。”

“哪里用你?”宁氏拽住了她:“今天中午有炖的大肘子还一动未动,这会切了正好给他们卷饼吃。”

桌上的菜尽数撤了下去,能热的热一下,不能热的就不要了,过了两刻钟又重新摆上了桌。徐泽宁三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等宁氏动了筷子以后,纷纷夹了满满的辣子鸡和水煮鱼在碗里,吃的十分欢快。

书房里,徐鸿达和朱子裕面色沉重地细细翻看每一封信,待全部的信读完已是一个时辰以后,这时候方才察觉腹中饥饿。唤了下人进来,胡乱洗了手,把一直温着的卷饼端上来,有的卷的是肘子肉和绿油油的小青菜、有的是烤羊肉加上青青自制的辣白菜、甚至还单独烤了一只鸭子片好放了酱卷在饼里一并送来,因怕两人吃着腻歪,厨房还送了几样清口的小菜并一大碗粥。

此时徐鸿达和朱子裕心思都不在吃什么上头,随便抓起一个卷饼,一边吃着一边还歪头翻看王明恩的账簿。俩人饭量都大,徐鸿达白天在衙门审案中午只胡乱凑合一顿,朱子裕则因惦记着去王明恩的书房也没吃太多,这会吃卷饼又不耽误看账簿,因此俩人一顿把二十来个卷饼都吃净了,这才一人盛了碗粥,喝了两大口,漱口净手后,又坐到书案旁边。

为了更好的理清王明恩这些年犯下的罪过,徐鸿达把账簿中和每一个人的来往都单独列在纸上。因此时最重要的是蜀王谋反的事,别的都暂且先揭过不提,单捡和蜀王的账目来往一一誊了出来。。

夜渐渐深了,徐鸿达有些疲惫不堪,朱子裕也快睁不开眼睛了。合上账簿,徐鸿达道:“这些账簿不是一朝一夕能对完的,等明日再整理。”

朱子裕道:“小婿想着明日给我舅舅送一封信,再带天莫和玄莫往川西走一遭,探探蜀王到底在那藏了多少兵马。”

徐鸿达沉吟片刻,说:“你也别送信给杨提督了,直接走一遭,细细和他说清楚了。蜀王精心筹备多年,不知在那里布下了什么样的军队,你们需格外小心。”

朱子裕点了点头,又问道:“给京城的折子怎么写?是先递一封给皇上,还是等我摸清蜀王的底细再报?”

徐鸿达说:“新总督还有几日都到成都,总不好越过他去。正好趁这几日,我将账簿上的东西整理出来,待新总督来了以后密报于他。你去川西只为摸清底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联名上折子。”

徐鸿达将东西收好,和朱子裕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想想不放心又折了回来:“这些东西事关重大,我还是在书房睡,看账簿方便不说,又省的有人摸进来。”

朱子裕道:“离总督来还有好几天呢,岳母肯定不放心您总睡书房。若是岳父觉得放在这里不安全,我们不如把东西带到后院。”

徐鸿达点了点头:“这些要命的东西还是不离身比较好。”翁婿两个把东西都收拾了,拿了个大匣子装好,又将晚上整理的白纸放到上头,拿大包袱皮包严实了,由朱子裕提着,送到正院去。

宁氏看到朱子裕送来一个巨大的包袱,不禁问道:“装的是什么?”

徐鸿达含糊说道:“放在前院的皮袄潮了,拿回来烤烤。”宁氏闻言便不再做声,将包放箱子里,晚上洗漱干净,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屋里没有外人了,宁氏才悄声地问道:“神神秘秘的,到底拿回来什么东西呀?”

徐鸿达侧过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是蜀王谋反的证据。”宁氏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徐鸿达闭上眼睛,说:“明日一早打发人去和知府告假,就说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