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友年略略看了一眼,马上垂下眼眸:“不是早就结了,怎么突然想到通知你老子了。”
白沭北讽刺地笑了一声:“我是让你看清楚,我这辈子和林晚秋都只可能有这一个证。”
白友年这才正眼看他,把手里的报纸慢悠悠地叠起来,他动作很慢,一举一动间蕴含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白沭北却并不怕,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做好了和他撕破脸的打算。
“那些照片是我找人拍的,比起林晚秋,顾安宁显然更好一些。”白友年脸色丝毫未变,好像自己说的话没有一丁点不妥。
白沭北都懒得斥责他:“退而求其次,还真是委屈您了。”
白友年挑着眉,双手环胸,那样子气的白沭北青筋直跳,他沉默片刻,直接拿起桌上的结婚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自己所谓的“父亲”。
“如果说以前我还奢望过从你这里得到所谓的父*,那么我这次是真的明白了,你*的不过是你自己,而我,完完全全得了你的遗传。我也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可是这次,谢谢你提醒了我。”
他说完转身要走,白友年倏地站起身,厉声喝道:“白沭北,你到底是在忤逆我还是真喜欢那个女人,好好问问你自己,要真*她,你为什么迟迟不肯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我不过是帮你纠正一个错误,我是你父亲,我了解你。”
白沭北停了步子,慢慢回头看着他,眼神冷的好像一柄利剑,他嘴角带着讥讽地弧度,一字字慢慢道:“了解?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白友年铁青着脸看他,眸间隐隐有些狠厉之色。
“如果不是你的介入,我不知道我也可以活得这么像个人,有血有肉。”白沭北没有看白友年,慢慢说着,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不是。
白友年眉头皱的很紧:“你胡说什么,以前的你就很好,现在完全不正常了!”
白沭北怜悯的看了眼白友年,他知道自己说再多对方都理解不了,只是沉了嗓音,带着几分威慑:“别再干涉我的事,你知道我的手段,也知道我现在根本不惧你半分。之所以忍让是还顾忌小黎的面子,老二老三也奈何不了我。”
“林晚秋和顾安宁不一样,你敢对她下手,别怪我不看父子情面。”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眼里的阴狠却让白友年微微怔住,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和他说这番话。
白沭北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决绝孤傲。
白友年沉默地陷进沙发里,白沭北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他自己拼出来的,这个儿子有股子隐忍的狠劲。他过去活得太压抑了,为了几个弟弟妹妹一直忍耐着他,这些白友年都是知道的。
顾安宁当年的事儿他多少还有把握控制白沭北,但是现在的白沭北地位已经不容小觑,白沭北现在是为了那女人和他彻底的撕破脸了,可是他陡然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控制这个儿子,他现在不是过去那个隐忍不发的白沭北了。
他的儿子,好像不一样了-
林晚秋在这家福利院做的很开心,工作一点儿都不累,而且大家知道她是孕妇后,还时常照顾她,就连福利院的孩子和老人都很热情,总是把自己每天发到手的水果留给她。
林晚秋人好,脾气也好,和这里的每个人都相处融洽。
生活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林晚秋很少会想起白沭北,想他等同于自虐,林晚秋现在已经不会再那么傻了。
倒是她偷偷去看过萌萌好几次,有几次也看到了白沭北。
白沭北亲自去接的萌萌放学,林晚秋都疑惑他怎么那么有空?而且很奇怪,白沭北的车停的位置都很隐蔽,要不是她小心谨慎,说不定早就被他察觉了。
她不敢走上前,即使再想萌萌都不敢轻易走过去,有一次白沭北在幼儿园放学时没有马上出现,林晚秋在附近的街道上也没看到他的车,她险些就上去了,因为萌萌一个人站在幼儿园门口,那里只剩老师陪着孤零零的小家伙。
孩子低垂着脑袋,红色小皮鞋在地上磨蹭着,林晚秋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也能料想到孩子有多伤心。
她心疼极了,脚都忍耐不住迈出了一步,可是就在刹那间,忽然看到白沭北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出现的。
他挺拔的背影一步步走向孩子,站在那里和老师说着话。林晚秋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一些,倒是不像上次见时那么潦倒了。
林晚秋一直看着孩子,心里好像刀绞一样,她只能伺机而动,等着白沭北回部队时说不定就能偷偷去看萌萌。
其实被白沭北发现也没什么,可是她现在不想见这个男人,而且她现在没钱没权,要真和白沭北硬碰硬必定吃亏。
白沭北抱孩子上车前,似乎还朝周围看了几眼,林晚秋往拐角的墙壁上贴了贴,直到那边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发生了许多次,再后来林晚秋就越来越机警了。
生活过的很简单,一转眼就到了三个月该去医院做检查的日子。
林晚秋请了假,出门时遇到了办事儿回来的刘主任,对方一听说她要去医院,急忙拦着:“别麻烦啦,今天市医院有几个大夫来给咱们院里的孩子老人做检查,顺便让她们给你看看。之前不是收留了个怀孕的流浪-女,正好有妇产科医生。”
林晚秋想这样也好,这个福利院离医院特别远,现在天越来越冷了,跑那么远的确很麻烦。
可是她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上熟人,跟着刘主任进了那个有些嘈杂的房间,推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微微皱眉的女人。
☆、50玩火
陈诺冲着林晚秋眨了眨眼,等面前的人检查完了才朝她招手示意。
林晚秋走过去在陈诺身前坐下,微微弯起眼眸:“在这也能遇到你,真是缘分。”
陈诺带着口罩,说话时稍微有些含糊不清,可是看她的眼神却是明亮澄澈的。她端详了林晚秋几秒,这才低头给她量血压:“看来你和白沭北彻底闹崩了。”
林晚秋抿了抿唇,只是微微点头。
陈诺抬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上次在医院忍不住讽刺了他几句,这男人实在太自大了,没想到他最后居然还能眼睁睁看你住在这里,简直是——”
陈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面前这女人既同情又有些怒其不争。
林晚秋也听高赫说过陈诺在医院刁难白沭北的事儿,陈诺和她并不熟,她是高赫的青梅竹马。但是陈诺这人心直口快,看不惯的就会出口揶揄,完全不在意是否得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