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床架下的珍珠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她透过月色的帐幔往外看,心道珊瑚说的对,姑爷今儿可当真是奇怪。
顾初宁也反过味儿来了,好像还不只这一件事,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就没怎么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没帮她盛汤,这些事加起来,顾初宁也意识到不对了。
直到躺在了床上,顾初宁才琢磨过来,他这是生气了不成?
可她很是纳闷,陆远是哪儿来的气,今儿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啊,顾初宁叹了口气。
陆远将案几上蜡烛吹熄,然后撂下了床幔,今晚的月色很好,从窗柩里透进来,能清晰地映亮罗汉床上的场景。
顾初宁侧过身去看陆远,他平躺着,闭着眼,眉骨微突,眼睫毛又长又翘,她心想这生的委实是太好了。
顾初宁原本是想看看陆远为何而生气,可她看着看着就忘了,反倒是欣赏起美色来了,她心道果然世人都爱美人儿。
蓦地,顾初宁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眸子,那人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顾初宁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忽然睁开眼睛了?”
陆远也侧过脸:“嗯……许是月色太亮了吧,”才不是,任谁被这样盯着都会醒过来的啊。
俩人忽然间四目相对,顾初宁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慢吞吞的转过身子,然后看着床上的承尘:“唔,今晚的月色着实是清亮。”
陆远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
顾初宁也属实纳闷,就问道:“今晚上珊瑚跟我说你有些不对劲儿,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才想着看看。”
陆远被噎的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气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合着她一直都不知道,想到这里陆远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远看着她皎白精致的半侧脸,声音低沉:“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生气?”
顾初宁就卡了壳:“嗯……是不是今晚的菜色不好?”她想起今晚的菜好像大都是她爱吃的。
陆远无奈的应了一声,算了,就这样吧。
今天的寿宴上杜曼珠的事,她不仅不着急,甚至是有一种旁观看热闹的感觉,陆远就有些气了,他清楚的认识到,她对他的感觉还是如从前那般。
想到这里,陆远有些无力的感觉,他当真想将他对她的感情全部说出来,可又怕吓到她,这样反而把她逼迫的更远,可是如果就这样下去,她迟迟不开窍又要怎么办,难道他要一直等下去吗。
陆远闭上了眼睛,明天再说吧。
…
顾初宁特意给宋芷下了帖子,邀请宋芷过来玩儿。
宋芷是济宁侯府的姑娘,身份高贵,杜氏自然是同意的,还嘱咐顾初宁好好招待客人,还可以在府上随意游玩。
宋芷还是头一回来宁国公府,国公府里没有与她同龄的姑娘,就是偶有寿诞,她也没怎么来过,这回她就可着劲儿的欣赏了一番。
待走得累了,宋芷才坐下来喝茶吃糕点。
宋芷咽下了茶水:“初宁,你可不知道,自打你出嫁,我在府里就孤单的很,都没人同我一起说话儿了,更别提出去玩儿了,真真是没趣死了。”
顾初宁玩笑道:“这事你得去寻皇上,谁叫他赐婚赐的这般早,再者说了,我以后常给你下帖子不就成了。”
可顾初宁现在到底是妇人了,与小娘子的交往不应当太多,这事也就说说罢了。
顾初宁也叹了口气:“这成亲以后的事真多,”她说着笑了起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早点嫁人不就成了,到那时咱们俩个又能一起了,”那时候都是妇人,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宋芷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她支支吾吾地道:“这成亲的事哪儿那么容易,”她说着眉眼就落了下来:“再者说了,这世上的事儿哪有能两全的,多得是求而不得,”说话间竟有一丝沧桑。
按说宋芷这般的反常,顾初宁是一定会发现的,可顾初宁听见了“求而不得”四个字,忽然想起了那天寿宴上的事。
陆远不是会为菜色而生气的人,难不成是因为杜曼珠那事,他在气她在一旁看热闹?
顾初宁也沉默了起来,她是当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宋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了话头:“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说点开心的,”她笑眯眯的:“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京里又有寿宴。”
京城里的人多,过生辰的人也多,可能叫宁国公府和济宁侯府一起去拜见的人家就少了,那定然也是权贵之家。
顾初宁笑道:“你的消息倒灵敏,是那户人家,我也好先备礼。”
宋芷就道:“是杜曼珠的祖母过生辰,就在承恩侯府里举办宴会,”她喝了口茶水:“虽然说咱们与杜曼珠不对付,可这宴会还是要去的,不如开心些去玩儿。”
顾初宁:“……”还真是,承恩侯府办寿礼,她作为陆远的妻子定然是要过去的。
可她一想到那天她全程见到了杜曼珠表白,以及陆远的拒绝,她觉得杜曼珠可能并不想见到她。
…
转眼就到了承恩侯府办寿礼的时间,顾初宁和陆远穿了见客的衣裳,准备出发。
陆远正在系脖颈上的盘扣,可不知道怎么了,他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顾初宁见状过去帮他系扣子。
顾初宁的手指利落,她想起他少时就总是系不少扣子。
陆远则是看着顾初宁鸦羽一般的发髻,然后怔松了一刻:“今天去承恩侯府上的事,原本我是不想叫你去的,可你毕竟是新嫁妇,需要在人前露脸,所以就委屈你了。”
顾初宁已经系好了扣子,她就道:“不过是参加个寿宴,哪儿就那么多事了,你就放心吧。”
陆远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你记得小心杜曼珠。”
顾初宁微楞,难不成杜曼珠又像从前一般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她,可这也不算一回事,她就点了点头:“我都记得的。”
待到了承恩侯府,又是如同往常的祝寿送贺礼,这之后就是去花厅说话或是听戏了。
顾初宁同几位新认识的妇人一起吃茶说话,陆远官位颇高,很得敬重,连带着她这个夫人也颇受欢迎,这几个官家夫人也很照顾她,同她说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