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就连那些之前在火堆上方舞绕作乐的飞虫,也听闻了这巨大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匆匆而逃了。空洞的眼神中,我的嘴唇开始打抖,捏着电筒的手臂开始发颤——这一次,怕是捅上大娄子了。

恰在这时,一只先头兵般的黑身蝙蝠,冲进了火光照耀的范围里。

那蝙蝠黄毛顶露,獠牙大张,奇异的润黑鼻子,成了视野的中心。它犹如一个俯冲而来的战斗机,将视野不佳的我们,队形打散,慌忙后退。但这时的黄班长眼疾手快,在那大蝙蝠的飞冲中,忽然急手一伸,紧紧抓住了那蝙蝠的薄皮黑翅。

接着,黄班长顺着大蝙蝠的力道,紧揪着那翼展两米多宽的翅膀,在半空中舞甩了半圈,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

“啪”的一声,怒目咬牙的黄班长,将它扔甩在了火堆旁。蝙蝠的硕大身躯,碰触到柴火,飞溅起火星。而那翼展齐长的薄皮翅膀,则挡在了熊熊火焰上。火烧的疼感让其叽叽乱叫,巨翅乱扑,脚爪舞蹬。

黄班长松开手,退后几步,然后举起冲锋枪,一个干脆利落的三连点射,了结了那大蝙蝠的性命。

“拿枪!”他说,然后就转过身,将冲锋枪对向天空中的黑压巨团。

旗娃僵住身体,眼睛瞪圆,对那火堆旁的硕黑怪物大张嘴巴:“燕……燕巴虎?”

比起之前袭击黄班长的那一只,这只个头还要大那么一点儿。躺在火堆旁抽搐的,更像是一个裹着黑皮的黄毛小孩儿。黑黑的绒毛,脑袋上的黄毛尖耳,嘴里的锋利獠牙,以及长长的鼠脸,又像是来自异域、长着翅膀的魔鬼。

目光,不想在它身上多停留一秒。

可要命的是,这仅仅是那黑压压的蝙蝠团里边儿的一只。我们打死的,仅是一个士兵炮灰,后边儿要迎接的,是整支军队。

关掉手电,我慌忙捡起了冲锋枪。死在火堆边上的大蝙蝠,被火焰炙烤着身体、燃烧着黑毛,鼻子里飘进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四个人摆好站姿,拉响了防空警报,手中各持一火器,纷纷对向那袭来的蝙蝠团。

说实话,想凭几杆冲锋枪打退这一片黑浪,我并没有信心。但目前的情况是,四个人的队伍,仅有火堆这个地方可以顽守。一瞬间,我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悲壮的情绪,这情景就像是,敌人的千军万马,即将汇聚成一波攻势过来,而我们,则是最后的战士,要为身后的xxx高地,拼到弹尽粮绝。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防空警报

也许,这有些难办。拿枪的手在抖,站着的身子在颤,瞄准的眼睛在眨,脑袋里,不可避免的闪出了惧怕。

最终,是邓鸿超手里的五四手枪,率先开了火。惊炸的枪声,与蝙蝠团所搅出来的声响不相上下。枪声一响,无心再想,这犹如一道总攻命令,将我们那紧绷成弦的神经,一下弹开。

枪声在耳边响起,我那摸着扳机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下一按。瞬间,后边儿三人手里的冲锋枪,也即刻喷出了火舌。此时那黑水浪一般的蝙蝠团,与我们地天相望,彼此间也就一二十米的距离。当然,人处夜色下,火光照耀范围有限,这只是我借着幽幽月光,估算的数据。

队伍四人所进行的射击,根本没有瞄准,仅是大概对向那黑团,猛按扳机。并且,对付这种如迷网相织的万蝠黑浪,你想瞄准,也无法瞄准。它们飞绕多变,散如网,柔如水,没有明确的边际,更无显眼的核心。我们仅能将那千万个局部,看待成一个整体,然后将子弹大面积的“播撒”,以打击到更多的“部位”。

飞物毕竟是飞物,受到丁点伤害,便就会吃痛而落地。第一轮的打击很奏效,一声声枪响中,那舞飞的黑浪头,被我们斩断了一个截面。只见夜空中那掀来的黑浪,连连掉下黑点。

空掉的弹匣,也逐一掉落,砸上鞋面。打空了子弹的四个人,慌忙更换弹匣,准备进行下一轮的进攻。

但是,大蝙蝠们可不傻,受到子弹攻击后,它们立即怪叫着,四散而开,更换兵阵。黑浪变如一个网罩,撒在月下的夜空中,高高笼住了火堆旁的四个人。

这一下,问题就有些难办了。

漆黑的夜里,视线本身就不佳,如今那扑飞的大蝙蝠们,个个散开,分散目标,就更加棘手了。咱们之所以能在黑夜中看清这些鬼物,是因为它们集中在一起,目标大,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发现。但现在散开之后,目标分散,看不清楚不说,那抬起的枪口,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打。

“蹲下!”我对他们说,“往火靠!靠拢!”

说完,我就将最后的柴火抱起,全部添进了火堆里。光凭子弹,是不可能将它们全部打掉的,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团篝火,希望火焰的热量,能让它们知难而退。

刚还蹲下身子,拿好冲锋枪,火光照耀的范围里,就由四面八方,俯冲进来几只口挂獠牙的蝙蝠。这一下子,短兵相接,就不如之前那样轻松了。尽管手中有枪,但火器的优势,是建立在距离之上的。现在已经没有足够距离,可以发挥出子弹的威力。

当你看清一个蝙蝠的影子时,它那双巨大的肉翅,就已经离你不远了。

况且蝙蝠中弹之后,它们也还会借着惯性,往你身子冲来。如果避让不及时,便会被那几十斤重的黑毛硕身,撞个满怀。那就像二战时期的太平洋战场,日本军队不敌美国大兵,便使出了“玉碎”似的攻击方法。也就是组成“神风敢死队”,开着飞机往美国人的航空母舰上撞。

这些蝙蝠们虽然不是采用这等方法,但被那身子撞个正面,可不好受。旗娃就因躲避不及时,而被那俯冲而来的蝠身撞翻了身子。险些倒进火堆,人仰马翻。也险些被那亲密接触的怪嘴獠牙,咬上身子。

看来,能够让蜘蛛巨怪惧怕的火焰,对这飞舞的怪物们,根本不起作用!

蝙蝠黑压压的聚在头顶,接连不停的朝我们咬来。一时间,眼里仅是那棕黄的头毛,以及狰狞的长脸、尖锐的獠牙。四个人不断变换身体姿势,不断变换射击角度,总算是打退了又一轮的进攻。

火堆旁,脚底边,堆起了好几个硕大的蝙蝠。

但很快,四个人又打空了一盒弹匣。蝙蝠们接踵而来的攻势,让我们没有时间再去更换弹匣,只能就进抄起家伙,来一个抡一个。我拿起了砍刀,没砍刀的,就只能反拿过冲锋枪,当成棍子使。当然,这微声冲锋枪体积小,重量轻,一不注意,说不定就会给抡坏了。

邓鸿超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烧着的段树枝,想用火焰,来驱赶这些贪嗜人肉的蝙蝠们。但是,树枝上边儿烧的不是汽油,本就虚弱的棍火,被拿到空中一舞,立即就熄灭掉。但他反应迅速,立即从一个背囊上抽取下短铁锹。

铁锹很趁手,这小子如获至宝,瞪目咬牙,见到飞来的蝙蝠就一阵猛砍。一头的中分发,也被抖甩得不成样子,宛如一个杀红眼的优秀战士。知识分子发起狠来,也不亚于几个士兵呀。

旗娃觉得冲锋枪抡起来容易坏,就取下了水壶,如使用“流星锤”那样,将水壶甩绕在空中,见着蝙蝠飞来,就猛力甩过去。

黄班长呢,想用冲锋枪的枪托当成棒子使,但是效果不甚理想。因为冲锋枪为了减轻重量,枪托是铁架子,不是传统的那种木头枪托。他便也学着邓鸿超,挥起了铁锹。

蝙蝠们飞在空中,四面八方而来。一会儿飞在头顶,一会儿抵平腰肩。它们拥有绝对的制空权,如飞鹰戏蛇,也如战机逗兵。我忽然反应过来,火堆也仅对地面的走兽有威慑作用,对长着翅膀的它们来说,根本起不到半点儿恐吓。

手中的砍刀左挥右砍,连连拍下好几只硕物。但也有好几次,那狰狞的恶嘴獠牙,就快咬上我的脖子与口鼻了。时隔多年我才知道,这是身如老鼠的鬼物,也与那秽恶的老鼠一样,是个“病毒携带体”。

这家伙很奇怪,在它的体内,可以携带好几十种病毒。什么狂犬病、hiv、sars病毒,但凡是人类已知的高危病毒,这玩意儿几乎都可以携带。说它是“毒气战斗机”,一点不为过。所以,要是不幸被它咬上一口,肉疼倒是小事,它身体里的肮脏污秽,才是最终大杀器。

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并不了解这盐老鼠的危害,但是,仅看那恶口獠牙就知道,被咬上了不会是一件好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堆恶魔一般的硕大生物,也许并不是想要吃咱们的肉,因为,除了平日里所见的那种吃虫有益的普通蝙蝠之外,它们还有近亲种类,是靠吸血为生。

而我,也不是第一个将其称为“恶魔”的人。那些外国人,早早就将它们写作了蝙蝠精、吸血鬼。也许,处在天坑食物链顶端的,不是巨蟒,也不是鳄鱼,而是这些能舞刮起“黑夜巨浪”的蝙蝠恶魔。

一番恶战,在四个人的尽力反击中,火堆周围很快就堆满了大蝙蝠们的硕身。火红的耀光里,到处都堆着邪黑血污的一片。而那些落地的飞物,并没有完全死透,它们还会蠕身扑翅,朝我们扭来。而那大嘴,也像是几十天没吃饭,更像与我们有血海深仇,两颚张得老大,即便是死,也要咬上咱们一口。

这下,不仅要盯防头顶袭来的鬼物,也还要注意脚下的情况。

“不行了,不行了!”旗娃这时吼着,“这燕巴虎太几把多了,咱们挡不住的!”

“换地儿跑吧!”说着他用水壶打翻了一只蝙蝠的飞行轨迹。那蝙蝠被水壶一击,立即振翅改变了飞行轨迹,撞进黑暗中的岩壁里。

黄班长将铁锹插进腰前的武装带,然后提起了背囊,对咱吼道:“进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