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应泊师父看中了走邪道的利益,最后死在这上面,也算咎由自取。
应泊和他学了三年,书法和国画勉强登堂入室,而他册门师父一死,便懈怠于练习。唯有观察力和记忆力这方面从不放松,因为无论遇上什么事,这两项都能用上。
比如说现在。
手诀打出,心法配合,随着一个又一个动作,汇聚阎喆身上的寒气被应泊真炁勾起,蠢蠢欲动,想要扑来。
动作打到第九个时,吊兰上、铁栏上、地面上、茶水中的寒气都已尽数飞来,汇聚在应泊两个手的手心之间,化为一个蓝盈盈的小光球。
一条同样蓝盈盈的纤细光带从光球边缘延伸到对面阎喆面前,他胸前也有一个光球,色泽比应泊的光球更浅一些,那些挂在他身上的寒冰,正碎裂成一片片,被光球吸入其中。
手诀打到第十个,阎喆身上的寒冰已消失一半,第十一个时,阎喆的脸上嘴唇恢复了血色,第十二个打完,阎喆睁开眼睛,僵直的身体一松,面朝下趴倒在水泥地上。
“卧槽!”他喊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冷!”
说完,他哆哆嗦嗦地抓住应泊盖在他身上的厚棉被,又抱起烧得通红的电暖鸟笼,长舒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发现应泊捏碎了一个蓝色光球,正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
“是失败了吗?”阎喆说,他并没有表现出气馁,反倒安慰起应泊,“弟啊,别担心,你哥天资一向没你好,这次失败了,下次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考试前紧张得呕吐,考试后哪怕再没把握也不把成绩放在心上,说的就是阎喆这种人。
应泊向来讨厌阎喆不上进,却从没想过让阎喆死在上进上。
这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热水已经烧好在厨房。”应泊说。
抱着电暖鸟笼不撒手的阎喆诧异看他,“你竟然也学会干人事了?”
应泊:“……”
应泊:“滚!”
——
【鹰不泊:谢谢你了。】
应泊这一句话发过去许久,那边才慢慢回复一句。
【小荷才露尖尖角:不用。】
依然那么冷淡,仿佛刚才的热情和靠谱是应泊的错觉。
隐隐觉得不太对的应泊不提,云梦泽大世界的东皇岛,苍苍子缓慢步入太一殿深处,驻足于一片清冷的月霜之下。
他的表情十分茫然,对直播玉简的叮当提醒声恍若未闻。
也是,任谁突然实现了自家祖宗一百零八代没有实现的夙愿,肯定都会像他一样茫然。
苍苍子试图用逻辑佐证面前的事实。
如果鹰不泊修炼成功了《先天太阴素元经》……不,能用《阴阳两气手分法》将他人身上的太阴寒霜剥离出的,只有成功修炼《先天太阳真乙经》或《先天太阴素元经》的修士才行。而《先天太阳真乙经》至今被保存在东皇岛览星阁,甚至没有请功法登记协会鉴定过,不会流传出去,可以断定对方修炼的不是《先天太阳真乙经》。
同时,既然鹰不泊友人能去尝试修炼《先天太阴素元经》,说明他们手里的确有一份《先天太阴素元经》的功法。
没错,这个人,这个鹰不泊……正是他找了很久的那个人。
苍苍子深吸一口气,对着渐亏的凸月抬起头。
好了,冷静点,他想,找到人只是第一步。
但这第一步完成了等于走完了九十九步!
东皇岛虽是孤岛,却很富庶。每月一次的鬼蜮暴动,带来的不仅是麻烦,还有鬼魔消散后留下的血晶,无论炼丹炼器,都是顶好的材料。
诸多大世界,唯有东皇岛一地能批量出产这玩意儿。而东皇岛人数又少,就算什么东西都用最好,也花不掉历代积攒财富的十分之一。
苍苍子本人,是十二仙岛之一的岛主,虽然只有金丹境界,论战力却不弱于那些元婴。
有财,有权,有实力。
身上挂着这三块金灿灿的招牌,苍苍子还真的从未想过,如果找到能修炼《先天太阴素元经》的人后,对方不同意和他双修怎么办?
太一殿的穹顶,是露天的。
如果要在地球建筑中选一个最有既视感的,那太一殿简略一点,很像客家土楼。
正如《先天太阴素元经》修炼必须在月光下一样,《先天太阳真乙经》的修炼必须迎着紫气日光。
现在时近午夜,闪烁的星河横贯夜空,渐亏的凸月挂在边缘,如霜的光辉铺撒在太一殿中。而等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之后,日光将把月光替代,完成一日复一日的轮回。
东皇岛并非天然岛屿,而是为了封印鬼蜮人工造的岛。岛上所有亭台楼阁,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东皇岛的另一个主人。
但那个主人,从未来到过。
苍苍子深吸一口气吐出,终于拿起直播玉简,斟酌着言语,发出一句话。
【小荷才露尖尖角:没事就好,继续说说你的问题吧。】
发出这句话,苍苍子屏息等待了半个时辰。
他没等到回音。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