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大周的天又要变了。
当年先帝终究没有那份魄力,而如今,陛下又待如何?
荣阁老的确是要告老了,仕途走到了他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或者不能够放下的,长生长公主若是胆敢弑君夺位,自有天下人讨伐之,若是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是他将人叫回来的,便也自有他的考量。
先帝当年最后的选择或许迫于无奈,但大周的皇帝,不会是一个糊涂昏庸之人,当今圣上也不像。
大周的这次变天,能不能顺利过去,便看这群年轻人的了。
“荣阁老这是要去何处?”
“去净房。”荣阁老道,“年纪大了,茅房也得多走几趟……”这嘟囔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首辅该说出来的话,可他说出来了,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众人错愕的原因不是因为此话的粗鄙,而是都这个当口了,他却还能如此安稳如山,这不愧是历经三朝的内阁首辅!
不过,也跟他即将告老有关系吧!
还有便是他荣阁老孤身一身,膝下除了一个过继目前在老家当富家翁的孙子之外,没其他家人,荣氏一族也是平平,并未因为这位阁老大人便鸡犬升天。
荣阁老深的三位帝王的看重除了他治国之才之外,便是这份淡薄名利的清高品格。
“陛下的龙体是不是……”
“张阁老!”另一位与这位靠着钱家挤进内阁的同僚有些不满的陈阁老沉着脸开口,“慎言!”
张阁老老脸一红,狠狠地咬着牙不再说话,慎言?!待真的出事了,他要看看这群老头子是不是还能这般镇定!
不过,若是陛下真的出事了,对他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太子是钱家的外孙,一旦皇帝……太子年幼,作为皇后母族的钱家必定会权力辅助太子,到时候……
但是……
长生长公主?!
若不是她自己跑回来,而是陛下召她回来……或许会有些麻烦,可再麻烦她长生长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外嫁的公主罢了,太子自有生母皇后照看,还需要一个外嫁女牝鸡司晨在朝政上指手画脚不成?
想到这里,这位新晋阁老顿时觉得满腔热血翻滚着,若是陛下真的……若是太子真的……将来这大周的内阁便是他的天下!
……
许久不见了。
长生对于秦阳的状况很了解,除了关心之外,便也是担心他会因为当年衡王妃的死而做出什么傻事来,而这一次皇帝出事……她不否认,她亦怀疑他!
当年罪魁祸首是她,凶手是王驰,可皇帝也难辞其咎,便是余氏也都脱不了干系,若是他想报复,极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便她在他身边放着的眼线没有报回任何他暗中谋划什么的线索,但是再严密的监视也未必能够万无一失!
“果然是你!”秦阳冷笑道,“怎么?在西州待不住了,又跑回来兴风作浪了?也好,这京城也安静的够久了,动一动也是好的,况且,你回来了,阿绮才不会寂寞!”
长生神色不动,“央央可还好?”
“听说你儿子成了西州小霸王。”秦阳继续道:“不愧是长生长公主的儿子!”
“他父亲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当中,我这个当娘的说是要狠下心来教养,可到了关键的时候到底是狠不下心来。”长生也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只要一想到当年我差一点便没能将他带来这世上,便是他犯再打的错我也忍不住饶了他,这一来二去的,即便我发火了,他也都知道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便越发嚣张了。”
“是吗?”秦阳冷笑道。
长生笑了笑,“是啊,好在这两年蛮族愿意与大周交好,他爹能够回家的时间多了起来,那小子被他爹收拾了几次,还算是收敛了不少,央央应该很乖巧吧?当年我便一心想着要生一个女儿来,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懂事听话,是娘亲的小棉袄。”
“央央的确很听话懂事。”秦阳继续道,“谁让她自幼没了母亲,无人纵着,除了乖巧之外,还能如何?”
长生看着他,“你若是仍旧恨我,我无话可说。”
“本王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秦阳冷笑,“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想跟做是两回事,别说本王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有,本王会不会下手也不一定,怎么说你的命都是本王的王妃用性命保下来的!”
“秦阳……”
“好了。”秦阳没让她说下去,“说说你回来的目的吧,怎么?你的驸马终于掌控住了西州军,可以让你回来一雪前耻了?”
长生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是?”秦阳又道,“那该不会是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放心将太子交给钱氏,便把你叫回来吧!”
长生面色冷肃,“你可有做了什么?!”
“哦?”秦阳笑道,“我可有做了什么?长公主觉得本王会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哦,你是想问本王有没有对皇帝下黑手吧?”
长生没有回答。
“怎么?”秦阳笑的更加恣意,也更加冷厉,“不会真的被本王猜到了,皇帝真的出事了吧?!”
“你如何猜到?”
“很难吗?”秦阳嗤笑,“那余太后好端端的突然间病倒,明明没什么大病,皇帝却当她就要死似得,日夜守在身边便是连早朝也不上了,朝政大事也都丢给了内阁处理,这可是这两年来从来便没有过的事情,不是说当年你离开的条件便是他勤政爱民当一个好皇帝吗?他不怕他食言了,你带着你的驸马杀回来?”
长生沉默。
“好了。”秦阳不以为意,“你将我叫来打算让我做什么?”
长生还是没说话,只是审视着他。
“你若是觉得皇帝出事与我有关的话,大可直接动手。”秦阳负手淡淡道。
长生问道:“那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