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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媒崔姑姑 小春贤 3405 字 17天前

崔世君见此,说道:“吃了夜饭再走吧。”

“不了,山路湿滑,早些回去,免得摸黑走夜路。”霍云说道。

崔世君不再多劝,只叫人备马,又亲自拿来霍云的雨衣,说道:“雨虽停了,穿上这雨衣也能抵挡寒气,我已叫厨房把饭菜装好,回到观里只让火华拿去热一热就能吃了。”

她一边交待,一边送霍云到门口,霍云不让她再送,说道:“回屋去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看了崔世君一眼,带着火华就出了院子。

第99章

回京数日,崔世君除了自家姊妹们,往日时常走动的人家一个也不曾去拜访,如今她在长安城已经没有名声可言,别人不请,她巴巴的冒然上门,多半是要招人嫌弃的。

前日,莫婉打发人送来回帖,约她到府里一聚,到了这日,崔世君换上一身见客的衣衫,便带着阿杏一同进城。

长安城繁华依旧,三年不见,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崔世君欣喜非常,索性打起车帘往外张望,不久,马车到了宁国侯府,径直从侧门进入,在仪门处停下。

崔世君撩起帘子下车,就见一个穿戴体面的妇人迎了过来,崔世君细细一看,竟是莫婉先前的贴身丫鬟珍珠,如今看她一副妇人打扮,想必是已经嫁人。

珍珠扶着崔世君的手,与她见礼,笑道:“几年不见,姑姑一切可好?我们奶奶知道你今日要过来,特地打发我早些来候着呢。”

“多谢你们奶奶费心。”崔世君和她挽着手,一同进到二门,闲话时,崔世君得知珍珠嫁给侯府一个小管事,她男人叫左忠,府里都唤她左忠家的,闺名已是很少再有人提起的。

隔了三年不来,侯府与她初次来时的情形大不一相同,各处添了不少人,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收拾得干净利落,来的路上,崔世君听说宁国侯霍嘉很得当今圣上重用,侯府再不像先前那样门庭冷落。

不一时,到了莫婉的东院,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也换成崔世君不认得的新人,那小丫鬟看到有人来了,冲着屋里喊道:“左嫂子来了。”

她们一行人走到里屋,就见莫婉扶着一个丫头的手从炕上起身,崔世君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扶住她,说道:“你我之间,不需这般客套。”

因着宁国老侯爷和崔世君的闲言碎语,二人刚刚见面,不免有几分尴尬,过了片刻,莫婉携着崔世君的手坐到炕上,说道:“姑姑,你可算是回京了。”

要是再不回,只怕他们那个孤拐的老侯爷也是不肯回府看一眼的。

崔世君打量着莫婉,只见她身穿一件绉纱夹袄,头上戴着日常的首饰,几年不见,较比以前显得更加富态,刚才起身时,崔世君见她腹部微微隆起,于是笑着问道:“奶奶这是又有喜讯了?”

莫婉脸颊泛红,说道:“还不到四个多月,我私心想着老侯爷不管家里的庶务,倒不敢专程拿这事去打搅他老人家的清修。”

“这是喜事,老侯爷知道了也会欢喜的。”崔世君笑着说道,又问:“怎么不见小哥儿?我走的时候,哥儿还在奶奶的肚子里,再过不久,就要进学了罢。”

说起自己的哥儿,莫婉脸上带着微笑,她道:“今日我家侯爷休沐,带着他到清华观里给老侯爷请安去了,这孩子顽皮得很,恐怕坐不住,我已经跟侯爷请示了,索性等他大一些,再请先生来启蒙。”

看到她提起孩子时满脸慈爱的模样儿,崔世君对她说道:“奶奶如今可好了,待到过几年,霍家越发要人丁兴旺了。”

说到这里,莫婉不禁也有些感慨,当日她和宁国侯的婚事还是崔世君极力促成,这几年她和侯爷举案齐眉,唯一的嫡子是她所出,侯爷洁身自爱,连个通房丫头都不留,京里谁不羡慕她府中清静?只一样儿,她那位只见过几面的公公,性情孤僻古怪,常年在外,儿子和孙子皆不放在心上,前几年更是带着眼前这位崔姑姑云游四方,他二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整个京城谁不暗地里笑话?

莫婉暗自叹了一口气,二人默默无语,片刻,有丫鬟上来茶水点心,崔世君喝了一口茶,问起莫婉的兄弟东郡侯。

崔世君主动起了话题,屋里的气氛稍显轻松,莫婉笑道:“出了国孝,我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年前完婚,过完年便带着他媳妇回越州当差了。”

东郡侯年轻时做的糊涂事,崔世君算是半个知情人,听说他已经成亲,便道:“这样才好呢,所谓成家立业,他有了家室,奶奶在京里也能安心。”

“谁说不是呢,这门亲事还是请你兄弟崔小哥儿说合的,女方是陈翰林的长女,出身虽不显,胜在温婉敦厚,是个立得住的!”莫婉说道。

这二人正在闲谈,就见丫鬟隔着帘子说道:“奶奶,侯爷和善哥儿回府,正往东院来了。”

崔世君听说宁国侯霍嘉要来,便要避让,莫婉却摆手说道:“不妨事,侯爷是送善哥儿过来的。”

崔世君见此,只得留下,不一会儿,只听外间传来一个男声,莫婉扶着丫头迎了出去,崔世君却仍旧留在里间。

她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外间莫婉和霍嘉的说话声,隐约间似乎听他们提起老侯爷,只不过隔着屋子,听得不大真切,正在她出神之时,帘子被打起,崔世君猛然一抬头,就见宁国侯霍嘉迈着步子进屋,后头跟着莫婉和一个三两岁左右的小哥儿。

小哥儿生得玉雪可爱,见家里来了眼生的客人,好奇的看着她。崔世君连忙放下茶盅,向宁国侯霍嘉行了一礼,霍嘉薄唇紧抿,定定看了她两眼,半晌,沉声说道:“不必多礼。”

霍嘉看她的眼神带着一股审视,崔世君不解其意,只能立在一旁,直到莫婉开口说道:“姑姑也坐罢,侯爷听说姑姑到府里来了,便说要进屋找你问两句话。”

崔世君暗自心道,他有甚么话,不叫莫婉转述,竟屈尊纡贵亲自来问。

心中这般腹诽,崔世君启唇说道:“侯爷有话尽管问便是。”

霍嘉坐在主位,说道:“我今日上山去探望老侯爷,听闻伺候他的小厮说老侯爷已病了几日,又不肯用药,不知姑姑可知是甚么缘故。”

崔世君一楞,她道:“前些日子在清华山下的庄院见到老侯爷时,他身子看着尚好,这是几时病的,为何不肯用药?”

霍嘉瞥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也不知情,难免有些气闷不平,就连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他父亲老宁国侯几年不在京里,因着差事在身,他轻易离不得京城,只能派遣家仆时时打探他的行踪。今日趁着休沐,他带着哥儿去给父亲请安,谁知听说他病了,即不服药,又不叫人通报府里。

霍云病中,为免过了病气给善哥儿,他连这孙子也不见,只见了儿子一面,问了两句话,便打发他下山。

临走时,霍嘉特意寻来小厮火华,逼问老侯爷不肯用药的缘故,火华嘴里支支吾吾,没有一句实话,被他好一顿敲打,火华不得不实话实说,原来,老侯爷是跟山下庄园里的崔姑姑置气,这才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惜,至于为何置气,火华亦是摸不着头脑。

霍嘉冷眼望着崔世君,自他记事以来,他父亲待人一向冷淡,哪怕是他亲生母亲,也始终是相敬如宾,他实在看不出这妇人哪里好,使得他父亲如此上心。

霍嘉和崔世君二人各怀心事,都不言不语,一旁的莫婉插嘴说道:“侯爷,老侯爷身子不好,岂可不请医问药,若是拖得久了,恐怕越发有碍。”

这也正是霍嘉烦心之事,他抬眼望着莫婉,莫婉看了一眼崔世君,接着说道:“不如就请崔姑姑上山去劝劝老侯爷,我看她的话,老侯爷说不得倒肯听几分。”

霍嘉正有此意,只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竟还没一个外人的话管用,脸面上总归有些过不去。此时莫婉替他开了口,他便看着崔世君,说道:“老侯爷脾气执拗,我看不是三言两句劝得住。”

这夫妇俩一唱一合,崔世君岂会看不出来,她笑道:“老侯爷待我有恩,于情于理我也该去看看他。”

听她此言,宁国侯霍嘉客套两句,只道:“如此就劳烦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