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不知时(1 / 2)

正娥眉 菱歌泛夜 913 字 16天前

那一夜江烬九睡的极不安稳,他以为自己行走在密林当中,耳边都是野兽喘息的声音。

那声音呜咽单薄,他并不觉得害怕,他有意地往喘息声的来源探寻,希望找到一头受伤的小兽物,就像在山上狩猎时他会做的那样。

渐渐地,江烬九发觉这个梦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那兽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近在咫尺,呜咽声变成了急切的厚重的低喘,气息喷薄在他颈侧,他不敢回头看,安心的感觉荡然无存,他想要逃离,却发觉自己已经步入圈套。

野兽般的力量压上来,他的力气被压着抽干,思绪成了游丝似的断点,他试着反抗,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他挣扎着,但拼尽全力也只能让眼角滚出几颗泪珠,他被动地接受着所有冷漠的索取,无法抗拒。

直到冬夜清朗的天空中响起了雪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像春蚕在吃着它的叶子。

那场雪接连下了半个月,白天雪会变成雨,晚上地上的水会结成冰,整个皇城就这样困在这座冰窖里,路有冻死骨。

江烬九也跟着寒潮昏睡。

他没力气醒过来,可他知道有谁来看了他。他的昏迷好像是仅次于这次大雪的重大事件,打翻了所有人的棋局。

不断地有杀手前来,试图杀掉他,但邵传酬总是及时把那些人拦截在他卧榻之外,隔得还很远,江烬九只能听见刀叉剑戟冷脆的声响。时间久了,他甚至能琢磨出来邵传酬出招的主次。

就冲邵传酬这么讲义气,他就不能就这样死在侯府,江烬九想。

等到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汇成一条条溪流,偌大的冰窖开始解冻,江烬九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邵传酬看着江烬九在光线下走动,太阳的光辉照着他的虚弱,他整个人消瘦得像路边融化到只剩一个尖角的无主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样温暖的光里。

江烬九察觉到了邵传酬的眼光,但他不怎么在乎。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仅仅认识一天的陌生人,他没有上过战场,但他觉得要是在战场上,他俩和该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已经死过一次了,江烬九更加觉得百无禁忌。他径直朝邵传酬走过去,打算尊称一句“邵兄”,可他的嗓音在嘴里磕磕碰碰,晦暗不明,就是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越发着急了,痛苦这东西似乎也有思想,开始循序渐进地追上他全身。

在瘫倒在地之前,江烬九被邵传酬的怀抱接住,安放在了他睡了半个月的大床上。

邵传酬给他倒了一杯水,江烬九一边喝着,一边压抑着自己已然控制不了的不由分说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