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鸟儿在她身旁飞了三天。

云真说过，染玖这次劫，是她必历之劫，逃不掉，无论如何也别想去逃。命运从来都不是可以投机取巧的东西。

要救她，只有一条路。

他作为一只鸟，亲眼看着无忧谷结界被破，天下剑修苦苦相逼，她在无忧谷大量魔族魔将的掩护下逃离出去。

在她失去了逃跑方向的时候，他便飞在她前面引路。

可能是因为说了三天的话，她竟信了他，随着他指引的方向，到了怒海。

怒海！

唯一的生门，但也是极痛苦的生门！

他抬眼看向了另一个自己，他在最后最重要的阶段与体内的灵魂较量过后，夺得了身体控制权，他立刻反水，牺牲一簇命火，强行改变了六道轮回绞杀大阵！

而怒海之上，她看着他，满眼满心的震撼痛苦。

“天儿，你为何背叛我？为何？！”她歇斯底里地咆哮。

他看得出来。

全天下的剑仙都要杀她，她无所畏惧。

但……他对她拔剑相向，却让她震撼痛苦。

师父。

别怕！！！

他立刻舍了自己现在的鸟儿肉身，一魂四魄直接栽进了怒海！

鱼儿的智商更低，身体比方才的鸟儿更容易夺舍。

他夺舍了鱼儿之后，便跟着染玖的封印，一路和她一起到了她的封印之地。

怒海深处果然煞气难耐，他估计了下，这般煞气，他这鱼儿肉身，怕是只能活两个月的。

但，他环顾了一周，海里，不缺鱼。

……

百名剑仙的封印果然可怖。

云真同他说过，哪怕他变化成了鱼，用最笨的方法撞破封印，也要整整一千年。

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他的耐心了。

才活了二十年的他，完全想象不到，千年是个什么概念。

但，就这么一日复一日的撞击下去后，他慢慢的发现了许多乐趣。

他会衔着怒海海底的紫极珍珠送给她。

她看到这些鲜亮的东西之时，眼睛总会一亮。

她的封印之地活物来不得，她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能觅到一些死物来让自己寡淡的味觉多几分滋味。

于是，他有时会咬些海里的植物，扔进去给她吃，更会在这副肉身即将死去那一刻，将肉身装入封印之内，让她能够有些鱼肉可吃。

她赠他以血，他还她以肉。

这怒海海底，鱼儿不愿意入，只有他愿意忍着煞气撞击着结界。

时间久了，她便同他说起话来。

她靠着结界，当真什么都说。

从她小时候被兄长打屁股说起，一直到修炼，到她收服魔族战士，魔族魔将。

她讲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在她那漫长的千百年岁月中的故事。

而，她说的最多的，是他。

她愤怒有之，生气有之，恨，亦有之。

有时，说着说着，气起来之时，那模样，当真是想将他千刀万剐。

但——

她当真是极温柔的一个人啊。

所有的愤怒之意过后，她便坐在那儿，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之中，苦恼自责道，“天儿背叛我，是不是因为我做过了伤害了他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换了一条又一条鱼的肉身。

他的灵魂当真奇怪。

据他所知，人的灵魂死后定要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