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2)

“病人心事重,无论是何缘故,总之家人要想方设法地开解她。”老大夫起身,拎起药箱,继续嘱咐:“这个方子,主治风寒发热,兼有镇静安神之效。七日后再诊脉,如果病愈了,我再开安胎与调养身体的方子。”

“好,有劳了。”郭弘哲付了诊金,拿过药方准备请何氏的人抓药,顺道送大夫出门。

下一瞬,潘嬷嬷匆匆返回卧房。

老人迈进门槛之前,脚步一停,扬起笑脸。

姜玉姝心神不宁,一听见脚步声便慢慢坐起,迫不及待地问:“嬷嬷,大夫说什么了?我的病要不要紧?孩子有没有事?”

“没事,不要紧!”

潘嬷嬷挽起帘帐,宽慰道:“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了?夫人不过是着凉而已,喝了药,很快会好的。”

姜玉姝目不转睛,追问:“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好得很!”潘嬷嬷坐在榻沿,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慰道:“孩子若不好,怎么能天天动弹?”

姜玉姝略放下心,“这倒是。孩子每天都动弹,总是固定时辰才动,一板一眼的。”

“对啊。”潘嬷嬷遵从大夫叮嘱,乐呵呵,“真是个乖孩子,等生下来,一定不难照顾。”

姜玉姝心思悄转,冷不防问:“大夫是不是说我的病难治啊?”

“嗳哟,根本没有的事儿,哪里就病到如此地步了!”潘嬷嬷连连摇头,极力否认,“放心,三公子已经托潘夫人的人上街抓药去了,待会儿煎药服下,一准儿药到病除!”

“真的?”

“千真万确!”

姜玉姝不得不起疑,遂全神贯注,旁敲侧击半天,最终,潘嬷嬷一个不慎,说漏了嘴:

“天呐,什么绝症?快别胡说了!明明只是忧思深重、娘儿俩虚弱些罢了。”

姜玉姝恍然,凝重说:“原来大夫是诊出孩子虚弱?而非有什么疾病?”

“娘儿俩都没大碍,夫人不要胡思乱想。大夫叮嘱,切忌劳心费神。”潘嬷嬷说漏了嘴,懊恼不迭。

月份大了,平躺时,腹部压得人难受,腰酸胸闷。因此,姜玉姝大多侧躺,松口气,无奈说:“既然没什么大碍,嬷嬷何必隐瞒?其实我心里明白,东奔西走半年,不光自己累,孩子也累。”

“多休息,身体自然就结实了。”

姜玉姝“嗯“了一声,默默凝视帘帐,眼神发直,整个人有些恍惚。

休养月余,她肚子大了些、脚更肿了些,脸却瘦了,白皙脖颈细长。

她出神片刻,忽然扭头,叮嘱道:“对了,我想起件事!庄主簿、哦,现在应该改叫庄大人了,等他来访,嬷嬷直接把桌上那份文稿给他。”

“是。”

潘嬷嬷双手拢袖,忍不住说:“唉,庄大人可真是的,明知你正在休养,却隔三岔五地拿公务来添麻烦。”

姜玉姝笑了笑,轻声说:“其实,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整天闷在后衙,无聊得紧,倒多亏他常来‘添麻烦’,商议全县的屯田事宜,解解闷。”

潘嬷嬷欲言又止,想了想,提议问:“大冬天,夫人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哪儿也去不了啊。要不、请潘夫人陪你聊聊天?或者,让三公子陪你下下棋?”

“不,不用了。”姜玉姝摇摇头,浅笑答:“马上小年了,县令夫人忙着呢,别去打扰。并且,阿哲是个有志气的,手不释卷,发奋用功,也不宜打扰他。”

潘嬷嬷无可反驳,只能点头。

夜间,熏笼靠桌,书房里暖意融融。

裴文沣握着玉雕镇纸,心不在焉地摩挲把玩,严肃问:“你们打探清楚了没有?”

蔡春和吴亮侍立桌前,齐点头,禀道:“打听清楚了。表姑娘确实病了,探大夫的口风,说是‘忧思郁结于心’。”

“如今边军正与北犰交战,郭公子安危未知,表姑娘想必十分担心。”

“况且,孩子快出生了,落地便是流犯,她不可能不作长远考虑。唉,这煎熬局面,换成哪个女人都得犯愁。”

“啪~“声巨响!

裴文沣昂首,重重一顿玉镇纸,幽深凤目闪过流光,缓缓说:“我永远不会任由她吃苦受委屈。”

“公子,您、您究竟怎么想的?”俩小厮苦着脸,恳切提醒:

“即使郭公子不幸阵亡了,表姑娘仍是‘郭姜氏’,求您千万三思而后行。”

裴文沣起身,背着手踱至窗前,望向矮墙之后——姜玉姝的卧房,就在隔壁院子里。良久,他一声长叹,喃喃说:“只要姝妹妹愿意,到时把孩子留给郭家,我会设法,照顾她一辈子。”

“海誓山盟,我无法忘怀,相信她也铭记于心……但愿上苍垂怜,让我们终成眷属。”

“姝妹妹才多大年纪?太可怜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守寡。”

与此同时。赫钦卫

自从升为指挥使亲兵,郭弘磊便搬进了小营房,人少且干净。

决战前夕,几个同伴躺在被窝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较往常沉默许多。

炕桌上点着一根蜡烛,郭弘磊正伏案写信,连写几封,神色肃穆。

门忽然被推开,寒风涌入,险些扑灭烛火。

郭弘磊眼疾手快,及时搁笔,张开手掌护住了烛火,抬头望去——

九皇子冻得白脸发青,愉快说:“哈哈,你小子果然还没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