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有,还有多呢,二十四万斤的零头。”小桃兴高采烈。
“天呐……”
姜玉姝欢欣雀跃,“我出去瞧瞧!”她想穿鞋,却弯不下腰,翠梅麻利帮其套好了,三人匆匆往外走。
堂屋里,人人大喜过望,欢声笑语阵阵。
庄松喜上眉梢,彻底撇开斯文架子,高挽袖子,大声问:“可否借文房四宝一用?”
“当然可以。”郭弘哲一点头,不消吩咐,胡纲便飞奔去取纸笔。
姜玉姝不敢置信,迫不及待问:“真的有那么多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庄松扭头,忙招手,“快来坐,商量商量!”他心花怒放,一扫之前坐立不安的愁模样,愉快告知:“我当时一听,也怕错了,为免大家空欢喜一场,就叫账房多算两遍,明白无误,确实是一千五百二十四万斤!”
姜玉姝落座,狂喜不已,激动道:“感谢老天爷,赏了一个丰收!太好了,总算能顺利交差。”
“哈哈哈,也总算能过个安稳年!”
胡纲取来笔墨纸砚,庄松接过笔,蘸了蘸墨,喜滋滋,盘算道:“写份公文报喜,明早我就回县衙复命,交完差,再忙一阵子,即可回家休息,等着过年。”
你能安心等过年,我们却仍不敢放下心。庸州一日未收复、战火一日不熄,全家便无法团聚。
姜玉姝笑脸黯了黯,暗自叹息,旋即振作,打起精神翻阅账目,分析道:“当初教切块时,为求稳当,我嘱咐各村一律至少留两个芽眼。谁知,十来个偏远村庄不知是听错还是故意,大部分一个芽眼切一块,悄悄多种了几百亩。如今一算,竟是那些村的产量更高。”
“哈哈哈,总之,没白忙活,天助我们也!”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幸甚!”
庄松春风满面,笑得合不拢嘴,催促道:“快把你家的红薯和姜苁情况报上来,一块儿写进公文里,禀报潘大人。”
姜玉姝愣了愣,屏息问:“这、这两样东西也可以报吗?”
“啧!”
庄松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熟人之间,他直言不讳,小声指点,“只要情况属实,有何不可?从古至今,喜信层层上报,为的什么?为了邀功请赏!新粮大丰收,官府必将上报朝廷,机会难得,郭家应该趁机把能报的全报上去……你明不明白?”
自遭流放以来,姜玉姝一门心思侍弄农桑,卯足了劲儿想摆脱流犯罪名,听得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感激答:“明白,多谢庄爷指点!我只是不清楚合不合规矩,所以特地问一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庄松文思泉涌,奋笔疾书,解释道:“怕什么?尽管报上来!我把事实详细禀报县令,最终呈交陛下的奏本,由上头定夺。”
“那行,且容我想一想、算一算。”姜玉姝精神抖擞,据实以报。
忙碌大半个时辰,庄松意犹未尽地搁笔,吹干墨迹,洋洋洒洒,写满四页纸,掸了掸公文,得意说:“写好了!明儿一早,我就回县里交差。”
姜玉姝欲言又止,略一沉吟,缓缓问:“你写土豆、红薯、姜苁、羊群,皆为流犯屯田的本分,但提‘办私塾’,是不是不太妥?毕竟上回,万知府才把郭家责骂一顿。”
“无妨,我才刚解释了,这份公文是呈交县衙的,到时由潘大人上报知府。”庄松望着郭弘哲,正色表明:“县令怎么报,庄某无力左右,但私以为,无偿办私塾、教化村童,十分不容易,值得褒扬!”
“因此,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添上。”
郭弘哲大为动容,谦逊道:“我不过抽空教一教村里孩子认几个字罢了,当不起褒扬。”
“你当得起!”庄松赞道。
同一天的晌午。赫钦卫营门
深秋时节,苍江岸边风强劲,寒意逼人,卷得黄叶纷飞。
“吁!”的一声,运药马车停在营门前。
守门士兵按例查问:“你们是什么人?车上是什么东西?”
周延和方胜规规矩矩,站在车旁,为首的军中大夫掏出手令,上前答:“我们是医帐的大夫,奉令外出办差,车上全是金疮药。请查看。”
小头领审视手令,吩咐手下探查马车,皱眉问:“有两个外人?”
“对。这是上头吩咐的,叫他们来领赏。”
周延和方胜听见了,躬身致意。
半晌,小头领才一挥手,“行了,进去吧!”
“哎。”为首的大夫小跑回马车,安排道:“老周、方大夫,我们得先上交金疮药,然后带你们去领赏,二位谢赏之后,即可离开。”
“听您的安排。”周延和方胜谨言慎行,毫无异议。
大战在即,帅帐内日夜飘浓茶香。
指挥使窦勇为主,众将领正在商议军情,两名皇子在旁端坐。
皇长子赵湛,亦是嫡长子,现年三十六岁,年富力强,雍容尊贵。他神态严肃,不时发问,言之有物,且有理有据,众将领不敢掉以轻心,一一解答。
九皇子赵韬,乃皇后老来子,尚未及冠。他认真盯着战势图,听了行军布阵的各种方法,愈发糊涂,插不上嘴,只偶尔附和胞兄。
窦勇估摸着时辰,起身拱手,提议道:“商议半日,都乏了,请二位殿下先用午饭,稍事歇息,待未时四刻,再继续商讨军情。”
大皇子也起身,温和答:“老将军也该用饭了,多保重身体,方能指挥全军早日夺回庸州。”
“至今未能收复失地,老朽愧对朝廷的信任,惭愧至极。”窦勇抬手引请,落后一步,尾随两名皇子。
大皇子被封为励王,背着手踱步,宽慰道:“将军不必不安。本王与九弟奉旨押送军粮来此,看了半个月,已知地势不利,不易攻打北犰。但天佑大乾,吾等必能如期收复庸州!”
窦勇拱手,“多谢殿下/体谅。”
励王一迈出门,便道:“老将军,自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