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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高刷地看向赵梨花,表情傻乎乎似乎在问:银钱够不够。

赵梨花没注意他,她掩去眸中情绪,视线轻轻扫过弟弟。

她酝酿了一会,解释道,“爹娘,我以前打听过,送去城里的私塾启蒙,进门交束脩,最耗钱的地方在于石头的笔墨纸砚,我爹娘和我早些年一直存着,让石头读上几年书的银钱还是有的。”

赵梨花表达两个意思:一,银钱足够,不会扒拉张家的钱;二,这些钱是家中早有准备的,不算你们张家的,你们张家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吞没石头的钱。

赵梨花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万事多思虑多防着。

聪明人能懂,赵梨花为什么要如此表明态度,傻乎乎如张高还不懂,他盯着媳妇,只是觉得她厉害。

人家表好态,刘氏听完彻底无话可说了,她下意识看向张老头。

张老头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开,沉默片刻,说出来的话却足够惊讶在场的人,“一家人客气客气,咱们村东头有个童生张叔,我去找他问问城里有没有名望好些的私塾。”

赵梨花心中惊讶并琢磨他的目的,脸上却不显,“谢谢爹了,”

张高傻乎乎地跟着笑。而王春香因为公爹说了话,心里不平也不敢插话。

赵言低着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插话,直到方才张老头说话时才抬头去看他,眼中难掩惊讶,没想到却与他对上眼神。

张老头笑了笑,很快收回视线。

事情竟顺利得难以想象。

时间还早,张老头要一会才出门,这就意味着张高和赵梨花二人暂时先不用出门,省得白跑一趟。

刘氏一直憋着话,直到进了屋,她没忍住,“他爹,你?”

“你没看懂吗?”

“什么?”刘氏不解。

“老二家的态度,”张老头慢吞吞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占我们家的便宜,甚至想撇清关系,能不欠人情就尽量不欠。就算欠,她只想欠老二的人情,人家两人是夫妻,好计较得很。”

听他一说,刘氏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了。说实话,她压根没想贪儿媳的钱,只是方才儿媳的态度让她有些难受了。

“他住在我们家,哪有这么容易撇清?”刘氏思考了半会,皱眉。

张老头坐下来倒了杯茶,“进门才一天你是看不出来,往后呢?赵家搬进来的粮食你也看见了,足够那个娃吃个一年半载,况且他们赵家有自己的地,这样算下来,石头那娃除了占了我们家一张床,还真没占其它便宜。”

算来算去确是如此,刘氏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她喃喃道,“何必如此呢?”

“自尊,体面,能看出老二家的想给那娃创造条件,”希望弟弟能开心长大,不要有寄人篱下的想法。

张老头叹气,这心思若是落在亲儿子身上,说不定还真能教出个出息的来。这护着弟弟的心思,让人忍不住称赞,但唯一不足的是,她想得太过理性与果断,人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总会有交集的。有些时候,小到一粒米,也是人情。

“你什么时候去找张德?”思来想去,刘氏摸清了一点他的想法。

“尽早吧,待会你们进山时,我同你们一块走。”

进山那条路与去村里张德家那是同一条道。

张老头帮这个忙有三个理由,一是老二家的算是张家人,一家人帮个忙没啥;二是他正闲着,张德又正好欠了他一些人情,他去了不过是过个嘴皮子的事。第三,当然他有另外的私心。

“柱子,老二家的!”

考虑到他们是新婚,刘氏避嫌只站在门口喊人。

赵梨花迎出来,张高随后,异口同声道,“娘?”

刘氏看向赵梨花,“梨花你今日刚进门,在家休息一日,柱子同你大哥上山砍柴去。”

按理说分家了,刘氏不该管,但她不放心,傻儿子娶了媳妇飘得愈来愈厉害,她好歹交代两句。

“好,”张高不舍,却知道要上山了。

他那恋恋不舍腻歪的眼神,刘氏看不下去,转身背着篓子去屋里叫张老头出门。

两个儿子先出发,刘氏和张老头慢悠悠走在后头,刚从门口出来,后面响起细小的脚步声。

张老头脚步一顿,一回头,一个穿着喜庆的男娃朝他跑来,不是赵言又是谁?

赵言上了趟茅厕,一出来只瞧见张老头的背影,他朝着阿姐屋里招呼了一声,赶紧追上,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了。

见两老人停下来,赵言止住了脚步,脸蛋红润,气息不稳,大口喘着气,“叔,我,我同你一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