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拿了钥匙进入杂物间,从去年秋天今天坚持到现在,粮食所剩不多。
幸而近日收粮,等收到地租,他们能敞开肚皮吃上几顿,欢快几日,吃完了再继续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收拾好,锁好门,赵言拎着两人的口粮转身去了灶房。
笨拙地点好火,赵言听到了局促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是一个人的。
他放下烧火的家伙,迎出去看情况,隔着篱笆门,是几个族里的长辈。
不等他询问,领头的自顾自喊他,“石头,你阿姐在不在?”
“阿姐上山了,”
老头转身和身后的几人嘀咕几句,几双视线刷刷看过来,“我们晚点再过来,”
赵言拧眉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太过平静的生活,他差些忘记这些人了。
赵梨花是两个时辰后回来的,巴掌大的脸蛋热得通红。
“阿姐,”赵言闻声迎出来。
“诶,”赵梨花浮现一丝笑容,摸摸他小脑袋瓜。
赵言嘴都张开了,他想跟阿姐提族里来人的事,瞥见她后头那身形高大的张高,将话憋了回去。
张高看着他们姐弟俩亲密来往,极其羡慕,他放下东西,被赵梨花的笑容晃了个神,依依不舍准备离开。
赵言瞥了他一眼,看向赵梨花,“阿姐,你们渴不渴?”
赵梨花后知后觉,“张高,喝完水再回去吧。”
张高无措地摆手,憋得满脸通红,“不,不用了,我不渴,家里有水。”
赵言额头浮现一排黑线。谁家没水?
赵梨花想说不用了你就离开吧,结果抬头瞧见他那干皱的嘴唇,到底是帮了她一上午的忙,她心中不忍,亲自去灶房倒了一大蒲勺的凉水,“喝吧,”
水都递过来了,张高不能再拒绝了,脸蛋黑中带红,“谢谢,”
赵言眼睁睁看着憨大个子咕咚往下灌水,似几天没喝过水一样,那么一大勺水喝下去,肚皮都胀了。
“谢谢,”张高局促地再次道谢。
赵梨花只能说不用。
张高小心翼翼放下蒲勺,因为喝了她亲自倒的水,离开时走路都是飘的。
“石头?你进来!”
赵梨花准备烧水洗澡,去去疲意,结果一打开锅盖,入目是冒着热气的菜糊糊,糊成一团灰绿。
她简直难以置信,震惊到极点,家里的钥匙只有石头知道,这就意味着饭菜是石头煮的。
但石头是男娃,他怎么可以靠近灶台啊,怎么能干这种女娃子干的活。
赵梨花又惊又气,还夹杂着不知名的心疼。
“阿姐,”赵言正准备处理她采回来的野菜。
“石头你做的晚饭?”她白皙滑腻的额头拧紧。
赵言脚步一顿,她回来得晚,午饭也变晚饭了,糊成一团。
他点头表示是自己做的,“阿姐你饿了先吃,我去拾掇野菜。”
“石头你站住,阿姐问你话呢。”眼看着他就要退出去,赵梨花忙叫住他。
“阿姐,”赵言伸手挠头,眼睛一闪,“我下午饿了,就自己做了吃,为了省点柴火,我做了阿姐那份。”
他骄傲地挺胸仰起下巴,一副我很聪明没浪费柴火的模样。
赵荷花到了嘴边的责备咽下去,寻思着下回出门前先给弟弟留点吃的,她脸色缓和许多,“阿姐知道了,”
赵梨花从未觉得乖巧的弟弟会撒谎,但发现自己吃下的比平时多了大半,她心疼得要命。
“阿姐来弄,锅里还有吃的,你去吃。”赵梨花吃完抢走他手里的活,一股劲将背篓里的野菜全倒出来挑挑拣拣。
赵言撒着脚丫子进灶房,吃完后回来继续帮忙挑拣。
“阿姐,方才老族叔他们来了,没找着你,说待会再过来一趟。” 赵言拱起屁股挑拣着,一边提醒她,并偷摸摸瞧她神色。
赵梨花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又垂头掩眉,“好,我知道了。”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其实姐弟俩都不欢迎他们。
赵梨花在父母出意外那年,田地差点被他们吞去,连渣都不剩,若不是她不要命的护着,哪还能有现在的小日子。
有些人提不得,一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