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万事准备妥当,第二日,谢承宣与萧玉杏便带着仆妇侍女与侍卫们上了南下之路。
毕竟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萧玉杏尽可能将能带走的细软全都带走。
她又想着,此去南疆,她和他是从头开始,还不知道人情走动得花用多少钱。于是她用最省的钱、置办出大量的绫罗绸缎,各种宝石边角料,甚至还买了不少精美的大大小小的匣子……
想起前几日当萧玉杏带着沈嬷嬷、春明收拾行李的时候,春明还傻乎乎地问,“大奶奶,南疆那边没有首饰盒子吗?为什么我们要带那么多去呀?”
沈嬷嬷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春明的头——
“得亏大奶奶成天把你带在身边教养,连这个也不知道?你想想,甭管什么首饰,用这样上好的小匣子装着,是不是看着就不一般了?如今大爷大奶奶还年轻,家底儿不算丰厚,就算送了真银白银的东西出去,人家也未必领情,倒不如走奇巧的路子!”
沈嬷嬷笑骂。
春明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大奶奶买了那么多的珠子串儿的,我就说呢,咱家大奶奶心灵手巧,穿出来手串儿、自己改的簪子……可比首饰铺里的好看多啦!”
萧玉杏掩着嘴儿笑。
这会儿萧玉杏和春明共乘一辆马车,沈嬷嬷坐在堆行李的马车上;谢承宣带着三个侍卫和一个老仆……一众七人、共有两辆马车,朝着南疆而去。
半路上,谢承宣依着之前和萧玉杏商量好的,先拐了个弯儿,去拜访萧玉杏的好友林诗兰。
林诗兰的丈夫乃富华县丞奉肃之。
两对年轻的夫妇一见面……萧玉杏与林诗兰是旧友,本就有说不尽的话;谢承宣却只是在与萧玉杏大婚的时候,与前来吃喜酒的奉肃之打过照面。
如今一详谈,谢承宣这才惊觉原来他和奉肃之之间居然有那么多可以聊的?且二人对于朝政的见解、对于各地风土人情的了解……几乎完全一致!
二人越聊,越觉相见恨晚。
当下,奉肃之就苦劝谢承宣留宿一夜。
林诗兰也极力挽留萧玉杏……
于是,谢氏夫妇便在奉家歇了一晚。
当天夜里,两个男人联床夜话,据说聊了一夜。直到天亮后,谢氏夫妇要启程了,奉肃之仍然十分不舍,带着林诗兰依依不舍地十里相送,最后洒泪挥别。
萧玉杏与谢承宣正式踏上旅程后,两人商量了一番,在刚开始的两天里,吃、就吃自己带的干粮;住、就住在半路上的驿亭里。
这样最省钱了,等于没有花用。
到了第三天,他们带着的干粮吃完了,晚上就开始住驿站。
白天在路过城镇的时候,萧玉杏会拿出她在京城添置的一些样式新奇的手帕子、堆纱花儿、首饰匣子什么的,沿途上首饰铺子去变卖,或是看中了一些边角料的珠宝珠儿串儿的,也淘换些回来。
她眼光好,且京城里流行的首饰样式本来就比小县城里的强,再加上她口才了得,竟挣下了不低于十余倍的利润!
就靠着萧玉杏淘换小物件儿得来的银钱,一众人在路上走了七八天,基本没花什么钱。
对谢承宣而言,其实他并没有缺钱到这个地步。
但萧玉杏在花用上的精打细算、在跟首饰铺掌柜套近乎抬价时……仿佛让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完全不认识的女子。
她自信、从容、冷静而又聪慧。
他对她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了解,还想更多的了解她……
于是他便由着她。
萧玉杏一路倒腾货物,低价买入再高价卖出……等到终于抵达南疆时,夜里一算账,这一路上她一个子儿没花,倒还盈余了七八两银子、外加一堆精致的小物件。
前来接应谢承宣的人,名叫柯若贤。两人幼时同窗,在同一家书院念书,感情胜似亲兄弟。后来柯若贤随父迁往岭南,两人就只能通过书信往来。
岭南地处南疆,与交趾国相临。而交趾国常国动乱,导致民不聊生,只要一发生饥荒,那边的军民常常入侵边境,所以岭南战事频繁……当然了,基本都是小打小闹。
所以在南疆从军,容易挣来军功、也容易高升。
柯若贤原本打算把自家的一间小院收拾出来让谢承宣夫妇住,但谢承宣和萧玉杏商量过,觉得既然正儿八经地想来这儿发展,那还是正儿八经的买下一个小院来住比较好。
于是当柯若贤引着谢氏夫妇到他家的小院看了看……
萧玉杏觉得这里的环境还挺不错的?
再加上柯若贤有意出手卖掉这座宅子……
萧玉杏给了谢承宣一个暗示。
谢承宣会意,拉着柯若贤去外头喝酒,席间给了柯一笔银子,将这大三进的宅子买下。于是吃完酒,二人寻了个经济,一块儿去了衙门。
夜里谢承宣拿着这宅子的契约回来,将之交与萧玉杏,说道:“事儿有变……说不好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萧玉杏细细看了一遍地契与房契,将之郑重收好。
又见他脸色有些凝重,不由得关切地问道:“此话怎讲?”
谢承宣说出了原委。
原来,柯若贤之父柯东靖原为南疆驻军首领,却在两天前接到了调令,即将调到西疆去驻守。柯若贤虽为统领之子,走的却是科举的路子……再过几天,柯若贤也要离开南疆,准备上京备考了。
也就是说,被谢承宣视为倚仗的柯家父子很快就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