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院秀元手指快速结印,宽大的衣袖盈满夜风。
“持之而盈,天门开阖,归根常静,旧人蒙荫,大道出,困妖邪!”男人吟诵咒语的声音伴着铃音如同寺庙里洗涤人心的梵音,黑色的锁链从符纸蔓延而出,瞬间交织成网。
“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了!”缓过神来的羽衣狐被锁链围绕,那蕴含着阴阳师念力的奇异锁链并未直接锁住她的双手,尽管之间隔着空隙却仍然叫她动弹不得。
羽生罗衣停了神乐铃,奴良滑瓢随即急速奔走在屋檐持刀而上。
远程和辅助完成任务,身为近战的滑头鬼拿着那把原是阴阳师的刀,对月腾空,一刀斩下。
“啊!”羽衣狐最后发出一声属于人类的尖叫,青色的狐狸灵体从淀夫人的身体中冒出,她的声音如今带着野兽的尖利:“我诅咒你们!”
好恨啊!明明差一点就能把这个孩子带来人间,只差一点点。
“罗衣酱!”蝴蝶姬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月色突兀地出现,羽生罗衣闻声而望。
额间绘着弯月的妖怪,不知何时立于大阪城的角楼塔尖之上。
羽衣狐的灵体像是蛇蜕皮般将人皮缓缓剥离,她怨毒地继续:“我诅咒你们不得善终!狐狸的诅咒必定会…”
“天生牙!”她只一眼对上那双盛满清冷月色的眼,情况危急之下叫出那把刀的名字。
杀生丸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原先挂在肩上的皮裘被吹成长长的线,他银色的发在空中轻盈的像是飞鸟的白色羽毛。
出鞘的天生牙一刀到底,那个男人动作利落,一切不过一瞬而已。
面带刻毒的狐狸灵体尖叫尚未来的及发出痛苦的尖叫,邪恶的诅咒只来得及说上一半,就被劈成了两瓣。
空间因为狐狸灵体有一瞬间的扭曲,恰巧夜风吹过,竟化作齑粉随风散了。被羽衣狐寄居的身体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如同破布娃娃般坠下。
“啪。”
落地的声响传上屋檐,宣告恶战结束。
奴良滑瓢脱力地撑着弥弥切丸,他抹去与血水混杂的汗,站在屋檐中央。
花开院秀元仍是站在式神之上,双手抱胸,余光却不离那个突然出现的贵公子妖怪。
虽是斩了羽衣狐,但是那个妖怪身上的杀气仍旧未散。
面无表情地劈了妖怪,杀生丸收了刀,目光缓缓对上同样立于屋脊之上的华服女人。
羽生罗衣恍然间似是听到“滴”的一声,像是目标锁定的音效。
她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按兵不动地看着顺着屋檐缓步走来的杀生丸。
他身后是橙黄的月亮,这个男人披着月辉却没有一丁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温柔。
冷峻的脸配上杀气凛凛的眼,会把小妖怪吓得坐到地上。
他这样冷冽,从他那边刮过来的风都带着杀气像刀子一样“嗖嗖”地摩擦着她的脸颊,羽生罗衣面上不显,实际上已经吓得眼泪汪汪了。
她方才是不是使唤了这位大少爷?
之前还答应过借刀抵命之类的…
扇子又被她当苦无一般掷到了不知名角落,难道要摇着铃铛举着手一遍撒丫子逃跑?
她擅长中西料理,还会在裙子上绣小狗狗,如果加钱还可以考虑暖床,能不能就饶她一命,勉强收她做个西国婢女,这样不比一刀切来得实惠?
“妖怪大人!”璎姬小喘着气攀着青瓦,身后跟着抓狂的鸦天狗在追赶。
“你怎么来了?”说好要帅气的滑瓢如依旧是衣衫破碎,有些错愕地看着爬上房顶的贵族小姐。
“拦不住她…”鸦天狗扑腾着翅膀,老实巴交地坦白。
“我来给妖怪大人治疗!”璎姬倒是第一次做这种爬屋顶的运动,脸颊带着绯色,望向滑瓢的时候整个像是春花般灿烂。
羽生罗衣瞟了一眼那边迥然不同地冒着粉红色泡沫的情形,冥冥之中收到了启发。她深吸一口气,摇着铃铛闭着眼朝气势汹汹走过来的男人拔腿冲去。
杀生丸大人,我给您揉肩了!!!
原本好好飞着的鸦天狗,舞动的翅膀减速,整个人像是从果树上坠落的苹果,头往下栽。
猝不及防听到铃声的奴良滑瓢申向璎姬的手一顿,身着樱花绣纹唐衣的贵族女子不解的看着突然顿住的妖怪大人,重心不稳地顺着屋檐滑下。
羽生罗衣扑腾到了杀生丸怀里,腕间的金铃撞上他身上的铠甲,一阵轻响。
乌云散去,太阳由东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