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走到巷口就收住了脚步:“他们可能在山庄守株待兔,就等我们杀个回马枪。”
容韵道:“不是黑甲兵。”
这熟稔的口吻让陈致心头突地一跳:“你怎么知道?”
容韵说:“之前黑甲兵埋伏的时候,悄无声息,没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陈致莫名地松了口气:“不是黑甲兵,难道是……西南王?”
在长沙府地界,敢明目张胆摆出阵势的,也只有陈轩襄了。
虽然不知道陈轩襄所为何来,但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乐观地认为,是一件好事。他让容韵躲在附近的一家民宅里,自己贴着隐身符去山庄里面打探。
山庄里面,果然到处都是西南王府的人。
一个身着铜甲的方脸壮汉站在天井正中,目光锐利地查看着打斗的痕迹,不时有士兵来禀告搜查结果。等最后一个报告没有找到人,他举起火把,往屋里头一丢:“烧了这里!再去城里搜。”
“是!”
其他人不敢怠慢,捡起屋里头那个孤零零躺在地上,啥也没烧着的火把,兢兢业业地跑去寻找容易点火的东西了。
这个结果出乎陈致意料。
他原本以为西南王是听说芙蓉山庄出了事,过来给汤煊出头……难道百美宴上,西南王与王为喜不和只是一场戏,事实上,已经达成了会盟?
想到这里,他急出了一身汗。
如果王为喜告诉了西南王容韵就在城里的消息,那他们很可能被人瓮中捉鳖!
他不敢耽搁,连忙回民宅找容韵。
容韵正坐在树上丢松果逗猫,见一脸慌张的陈致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忙跳下来,说:“师父怎么了?”
陈致抓起他的胳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和师父在一起,去天涯海角都行。容韵乖乖地被他拖着走,走到后面,干脆将陈致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抓在手掌中,就这么牵着跑。
陈致想出城,发现城内四处在张贴皇榜,一共三张脸上榜:他原来的脸、他易容后的脸以及容韵易容后的脸。上面说他们是杀人越货的通缉犯,希望百姓小心。
他看到一半,就被容韵捧住脸,拉出人群。一同看榜的老百姓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们。
容韵拉着他进小巷子,后面竟有人跟踪,陈致拿出隐身符贴到容韵身上,自己正要拿弹珠,对方就已经冲了进来,对着他屈膝就跪:“王爷!”
陈致:“……”
这才是见到王爷的正确礼仪。
就这么一迟疑,黑甲兵已经从四面八方蹿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容韵并不知道自己隐身了,抓着陈致的手,用身体挡在他面前。
陈致隔着透明的容韵,对向自己跪拜的黑甲兵说:“你老了。”毕竟是贿赂过的人,印象深刻。
黑甲兵愣了下说:“王爷风采依然。”
陈致说:“一场相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王为喜与陈轩襄联盟了吗?”
那个黑甲兵说:“没有。”怕他不信,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曾命我听从王爷吩咐,这条旨意至今未改。”
所以不需要怀疑他刚才那句话的真假吗?
陈致稍微定了定神,又问:“那么,王为喜对崔嫣依旧忠心耿耿吗?”
那个黑甲兵说:“王大人一直在等陛下回来。”
陈致提醒道:“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可以对我眨眨眼,我能看懂暗示。”
那个黑甲兵说:“我们只遵从陛下的吩咐与调遣。”也就是说,如果王为喜这么多年不是坚持守护崔嫣、守护燕朝,他们根本不可能听从他的命令?
陈致觉得崔嫣实在是个很狡猾的人。他将自己拔高到天师的位置,用信仰来获取这些人的忠诚,利于传播又难以背叛。“我想见见王为喜。”只要王为喜依旧忠心,那他就可以再赌一次。
与汤煊大摇大摆地住在芙蓉山庄不同,王为喜的秘密据点在一家赌坊后面的民宅里。赌坊声音嘈杂,将民宅里进进出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短短一天内的第二次见面,王为喜情绪已经平复很多,主动倒了杯茶给他:“陈轩襄也在找你。”
陈致假装嫌弃旁边的凳子靠自己太近,往外踢了踢,以便容韵落座,自己则坐在他和王为喜的中间。
容韵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一声不吭地坐下,手默默地放在陈致的大腿上,以示自己的存在。
尽管不自在,但为了不被看穿,陈致也只好认了:“陈轩襄找我,不是因为你吗?”
王为喜说:“你自己赴宴,一张请帖用了两张面孔,还要怪别人?陈轩襄身边多的是过目不忘的人才,你的伎俩能骗过谁?”
陈致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王为喜说:“你之前说容韵是陛下的儿子,怎么证明?”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动,被陈致轻轻地按住。陈致说:“你之前的态度,让我很难再相信你。”
王为喜冷冷地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陈轩襄正在酝酿一个大屠杀的阴谋,你、容韵、汤煊……还有长沙府的很多人都逃不过。”
“那你呢?”
“我当然是他的目标。来长沙府之前我就知道了,但我竟然敢来,就已经想好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