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宋达并未因我突然动怒而震惊,反是抓住我言语中的异言,“阿硕,你似乎知晓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失言,我紧抿双唇,警惕地看着宋达而不答话。
往我身边靠了靠,宋达盯着我躲闪的双眸,笑语:“一言既出,你便收不回。如此,你倒不如好好思虑个值得相信的答案,不然待我真的知晓答案,那你怕是要麻烦了。”
我笑,欲反客为主,“我若是说我有预知后事之能,你可信?”
“阿硕。”宋达唤我,言:“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所谓的预知后事你觉得可以用来糊弄我吗?”
放下心来,我笑得肆意,“还是那话,你信不信都罢。”说完,我得意地起身,对着他言:“你放下包袱之后就赶忙去田垄上吧,书童自是要担书童之责。”
“谁告知你书童要帮先生春耕的?”出言反讥,宋达笑得更为得意。
我无言以对,与他大眼瞪小眼。良久,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威胁他道:“你若是不去帮农,今日晚食便不用食了。”
“女子终究是女子。”笑着同我插肩而过,他摇摇首,“即使名声在外还是难免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可惜可惜。”
“……”
前生劳碌后生累
布衣斗笠,耒耜铁犁,标准的农人装束。
看着渐渐远去的俩人,我不禁感慨,有些人风华绝代便真的是风华绝代,不论如何穿着打扮都难掩一身气度斐然,譬如孔明,譬如宋达。
农人的装扮的孔明温文不变,反而更显得有些谪仙入凡尘之味。而宋达双眸中精光流转,超乎寻常的睿智模样。他们皆是脱俗的人物,不过一个留名青史,一个默然无闻。如此,倒是可惜了宋达这么个人才。
人才……想到这我不禁笑起,计从心来。
转身入屋,思绪满满地洗衣、打扫,我颇为欣然。一直忙碌到晌午,思虑着夏日已近,骄阳似火,我备上凉茶和茶盏欲要送到田垄上予孔明他们。
晌午的田垄上,多数人已停下手中的农活靠在一旁休憩。他们褪下上身的薄衫遮挡在头顶以抵制灼热的日光,浓烈的汗味随之弥散开来,颇为难耐。
越过一个又一个古铜色的脊背,我寻找着孔明同宋达的身影,最后在偏右的一隅望见了一身灰黑衣衫的孔明,略为消瘦的双肩正半俯着,手上的耒耜不停地动着,尘土伴着汗水飞舞。我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痴痴地望着如此辛劳的他不能言语。
待我走上前去已是许久以后的事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背脊,我笑着言:“在家中无事便备了些凉茶送来。”他闻言转身,顺着阳光看我,浅浅带笑。
我忍住对先前所见的默哀,亦是笑起。将多余的茶盏置放到地上,为他斟上一盏凉茶,随意地问道:“晌午,大家都在休憩,你为何不歇歇呢?”
他放下手中的耒耜,笑着接过茶盏,应答:“那你便要去问问经华了。”随后,他转眸望了望靠在陇上的宋达,摇摇首。
顺着他的目光,我亦是望向宋达。宋达此时正光裸着上半身呼吸均匀,似是在小睡,而他枕在脑袋下的双臂微微地颤动着,又好似有何不适。注意到他的双手的时候,我怔了片刻,只见他手心满是殷红,有被磨破,又有被磨泡的痕迹,而且那些痕迹并不尽是全新的。
他是世家子弟我怎么忘了这事,世家子弟自小出生便是娇生惯养,连煮食都不会何况是务农呢?
“待会你带他回草庐吧。”笑笑饮茶,孔明嘱咐我。而我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应他也不是反驳他,而是抓起他的手查看起来。
修长的大手有些被摩擦的痕迹,但并未如宋达那般严重。指尖碰触着他每一根手指,薄茧丛生,虽不易查却是能感觉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