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不错。”

祁茶见他如此顺着自己。心中微甜,却又忍不住因为章泽的少言而感到焦虑。

一旁的肖苗苗生出怯意,捅了捅闺蜜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怎么办,章泽好冷漠哦。”

“他不是一直这样吗?你怕什么?”闺蜜撞了她一下,挤挤眼睛:“这叫酷啦,男朋友酷一点不好吗?他接受你以后,就会对你很~温~柔~的。”

肖苗苗盯着祁茶,咬了咬嘴唇:“我都没机会和他说话……”

闺蜜眼中也有些愤愤不平,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肖苗苗,只能轻声泄愤:“你就等着吧,酷哥都不喜欢聒噪的人。你没看到不管祁茶说多少话章泽的反应都很冷淡吗?”

肖苗苗心中好受了一些,眉目温柔,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章泽身上。暗恋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甜蜜折磨,这个青年只是坐在原地不言不语,便足以吸走她所有的注意力。一桌子男生都愤怒地在心中猛砸章泽的蛋蛋——尼玛两个系花都被这个贱人勾走了!

章泽对此一无所知,点餐结束后,他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件事情吸引去了。

从他这个位置看出去,饭店入口处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新客人推开店门迈步入内,男女之内维系着某种肉眼不可捉摸却能用感观察觉到的默契,高大的男士撑着门绅士的等待女士进入后才缓步跟从,两个人越发走近,章泽缩了缩脑袋,低下头,借着正在笑闹的一群人掩护着自己。

他心中一阵惊悸,母亲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来这里?两个人之间居然还是这么熟稔的关系!这个男人看起来有那么点眼熟,章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但就是觉得面熟!

祁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上菜了,她握着烤肉的肉钳想要递给章泽:“我要吃土豆片。”

一旁的肖苗苗心中一颤,祁茶的声音甜腻举止亲密,又长得那么漂亮,这样不多见的撒娇就连她看在眼里都颇为心动。这样一想她又觉得黯然了,如果她能有祁茶这样的勇气,章泽现在恐怕已经接受她了吧?

然而出乎预料的,章泽竟好像完全没听到祁茶的声音一样,全神贯注地低头在思考什么。祁茶有点生气了,又拔高了嗓门:“我想吃土豆片!”

章泽被她吵得无法专心回忆那个男人是谁,只能皱起眉头在桌上扫了一眼,指着烤盘边上靠近外侧的位置说:“在那里。”

祁茶瞪大了眼睛,见章泽说完这三个字后又开始沉思,难堪地咬住嘴唇。

是不解风情还是不屑一顾?

章母将手提包搁在桌上,李长明迅速为她拉开座椅,她微笑着坐下,看着随后在对面落座的男人:“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请我吃中饭。”

服务员迅速地端上盛满大麦茶的茶壶,李长明温柔地给章母斟满一杯,气定神闲地双手交握:“如果不好意思的话,一会请我看电影吧?”

章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了那么多次,哪次真的让我请了?长明,我觉得你有点大男子主义。”

李长明靠着椅背,看向章母的眼中带着些许宠溺。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直白的要命,想到什么说什么。在栗渔村的时候为了给孩子出头,如同一个不要命的泼妇一般折腾,过了这么多年,她的蜕变也算是相当彻底了。

李长明记得自己再次遇到她时的那一幕,久未回京,他登门拜访世伯张德松,却在大院内碰上了这个一口喊出自己名字的女人。李长明那时是没有认出她的,章母现在的模样和在栗渔村时简直有天壤之别,那时候的李长明盯着这个穿着及膝长裙打扮入时的漂亮女人,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跟对方有过何种纠葛。从和前妻离婚之后,他便再没有精力去想感情的事了。

章母那时候指着她自己:“杜春娟!杜春娟!李书记你忘记我了?我拿斧头劈门的时候,还是你拦住我的!”这话一出口李长明记忆立刻就清明了,在他有限的政治生涯中,遇上的拿斧头劈门的女性也就栗渔村那一个了。记忆中肤色糙黑满身土气的女人变成了这个模样,他大吃了一惊。

章母说什么都要感谢他当初好言劝她出村子之后做生意的恩情。如果没有李长明的一番劝告,她绝不会有勇气过上全新的生活。后来张老爷子张德松见她俩认得,一问究竟后相互介绍,李长明这才知道几年未见,面前的女人获得了怎样的成就。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工作上业务往来,章母去找他解决一些公司经营上的困难,两个人便熟识了起来。

章母礼尚往来,为李长明斟了一杯茶,切入正题:“之前公事上你给的帮助我应该跟你道谢,我不喝酒,这杯茶就算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长明失笑,接过茶浅酌了一口,单掌托腮目光温和地落在章母脸上:“原来跟我出来吃饭就只是为了公务吗?”

章母被他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年纪的人了,对情啊爱啊的都看得比较淡。从离婚之后她基本上就很少跟陌生男人有来往了,李长明他高大健壮又沉稳英俊,是很吸引女人目光的存在。她也是女人,心里肯定也会有点好感。不过好感归好感,她还没有做好找男朋友的准备,新的婚姻更是不必说。

章泽盯着母亲微红的耳朵,握紧拳头,心中七上八下地蹦跳着。

卧槽!这个野男人是谁?

☆、第六十七章

张家书房向来是张家小辈们的禁地。也许是因为年轻时的某些经历,老爷子的领地意识很强,除非他亲自邀请的客人,否则哪怕是在家中任职了将近二十年的保姆王妈妈,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进入了书房,也能让他大发雷霆一番。

杜行止打量着这间书房,不大,约莫二十平方,窄而深,大约是因为左右两侧的墙壁都是高及天顶的立柜,于是缩短了肉眼可见的距离。整整一屋子的书,然而这也绝不会是张德松的全部珍藏,古旧的拓印本锁在玻璃之后,摆放在柜面的书脊大都陈旧,几十年的岁月,它们被主人一次次翻看抚摸,光滑的纸面揉出了细小的绒毛。

动辄话里喊打喊杀的老爷子也是个读书人,杜行止垂下眼,将视线落在坐在对面低头泡茶的老人家身上。

“我来吧。”他接过张德松正在擦拭的茶勺,铲出一撮细密的针叶。热水氤氲的雾气升腾起来,带着似有若无的甘苦清冽。张德松索性放手让他来泡茶,终归都是苦味,谁泡滋味都差不离。

他打量这个不多接触的外孙,年轻英俊的后辈是家族的希望,他有两儿三女,两个孙子两个外孙和一个外孙女,各个都出众不凡。杜行止能够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之一,虽然并非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但小一辈里除了老大家已经踏入政坛的长孙张精钰外,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外孙。

谁都以为他偏爱嘴甜的儿孙,其实也对,都这把年纪了,谁不爱儿孙承欢膝下?可张德松的偏爱却又有不同,幺女家的吴王鹏,他虽然喜欢,却不会因此委他重任。那孩子不论是从面相上看还是从长久以来相处中得出的结论,都可以看出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有野心没什么不好,尤其是男人,有野心才会有进步。然而吴王鹏的野心却又不同,那个孩子……有的时候太过不择手段了。

相比较下来,还是杜行止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更加讨他喜欢。能拉得下.身架去挖煤做暴发户,也能及时从煤炭巨额的利润中清醒脱身寻找退路。虽然杜行止如今的地产生意在他看来只是小打小闹,但长此以往发展下去,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

张德松端起茶水浅浅地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抵达喉口,他不喜欢茶叶的滋味,但年纪大了,偶尔品品香茗心情总会不错

“你啊,个性简直跟你妈一模一样。倔驴、冒进。”张德松端着茶盏对杜行止点了点手指头,眼中的情绪却比他的言辞要温和的多,“不过有些地方你又比她好,没她那么死脑筋。”

杜行止微微一笑,宠辱不惊,他原本也没打算把本钱压在张家,张德松对他是个什么评价他也一概不注重。

“我妈倒常说我死板不懂变通,以前在淮兴的时候,因为这个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才改正过来。”

张德松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要多磨练,哪里有随随便便的成功?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男人就要自己面对问题解决难题,还看不起那些有门路可走的公子哥。等到这个年纪才觉得那个时候有多幼稚。人呐,出生就是最大的投资,有些事情分明可以走捷径解决,没有那个门道,折损进去的时间和精力就不可估量。”

他想到什么,又叹了一声:“小鹏这个孩子啊,他跟你们不一样。这件事情你即便是不告诉我,我心里也有数,有张家在这,我不放心他站得太高。他爸妈把他惯坏了,到现在没跌过跟头,狂妄。我老了,你们小辈之间我不会插手,他要真犯到你头上,你尽管教训。成王败寇,不是他一句两句哭诉就能盖过的。”

有他这句话杜行止便安了一半的心。对吴王鹏莫名其妙的敌意他原先总觉得有些棘手。毕竟虽然都是张家的外孙,杜行止自己极少与张家有往来,吴王鹏却是成天在老爷子跟前蹦跶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生意场,关系就是最大的实力。老爷子要是偏心过了头,随便发个话,杜行止再多的壮志雄酬也未必抵抗得了上面施下的倾轧。但现在一看,老爷子虽然宠小辈,脑子却不糊涂。杜行止为了面上好看原本打算的“做人留一线”便满可以收起来了。就凭上回和鹏飞地产的那次交手,对方神经病似的穷追猛打就让杜行止记在了心中。这还只是个小过节,现在吃同一锅饭,他俩早晚会再次对上,吴王鹏要还是那个癫狂的路数,杜行止才懒得给他留手。

张德松觉得有些疲倦。这把年纪了,他从年轻开始爬,在山脚与人结成各种同盟抵御外敌,然后慢慢攀登到高峰。他的敌人从对手变成战友,从战友变成上级,靠着天时地利人和取得如今的成就,他履历斐然,却从没有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

好不容易老了老了,为家里的儿女铺路搭桥,为家里的孙辈们遮风挡雨,张家的繁盛兴旺就是他的一切目的所在。然而这个目的还尚未到达,小辈们便将枪头转向了自家,这着实令他感到心累。

杜行止到没有因为自己是来“告状”的就觉得不好意思,既然能有捷径消除后顾之忧,他何苦因为那点面子就死撑着不松口?他目前要兼顾的事情太多了:事业、家庭、爱情,吴王鹏是哪只鸟?有那个策划对付他的时间,杜行止宁愿多拿来陪陪章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