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将武器递回给邓昆,看到面前的这个年岁不大的小青年城府如此之深,涵养如此之好。邓昆头上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他低头说道:“邓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答应王爷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只是,有一点邓昆要说在前头。”
赵榛仍是笑容可掬的说道:“邓大师请说。但在能力之内,无不相从……说起来,我对明教的很多学说的敬仰的很。”
邓昆他正色说道:“好,我应了你的,就一定会答应。我这就回山,不日之后,会有我明教学者、工匠入尔境内传教所学。不过邓昆在此说明,此为只是传学,可不是助你成就王霸之业的。而且我们与你的合作,仅限于学术和技能。你我双方没有主从关系,如果王爷想以大压小,想控制我们明教,或者投降金兵背叛我泱泱华之汉人,邓昆必将不顾一切,前来刺你!”
刚刚被赵榛的武技震惊才反应过来的韩峰左也在捻须深思。明教的旁门左道之学真的那么好么?对于这帮不识抬举的草莽,信王赵榛简直有些太大度了,为什么他那么着重于明教?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的人给明教拉拢走么?就不怕明教煽动百姓暴`动么?
再怎么说,陛下赵构与信王赵榛暗地之防,也不过因为大宋的那个皇帝宝座罢了。但是民众造反,可就是要推翻那金銮殿上的椅子地。韩峰左百思不得其解。
信王赵榛却仍是那从容的样子,他笑道:“那是当然,邓大师可要常常来我们这里玩呀,到时,赵榛欢迎大师行刺,赵榛在这里先预祝大师马到功成!”
邓昆盯着信王赵榛,这种话无疑是一种讥讽。但邓昆却感觉赵榛说是真的,这是一种自信。虽然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场面话,但是等于是白说了。
再说他说的条件,在将来也说不来的,明教与信王赵榛的想法是有一致的地方地,两者将来会出现什么的合作状态,是说不来的,不过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再说对于金国,赵榛比他们的仇恨更多,真正的国恨家仇。恐怕他是真的不会与那软骨头的一味逃跑的狗皇帝赵构一般,想与金兵求和吧。
邓昆在心里摇头,他转过身子,对董成道:“小师弟。”董成举步上前,抱拳道:“师兄!”
邓昆手做虚扶,阻住了他的行礼,然后对董成道:“师兄自大,没有听你的话,结果现在自取其辱,师兄现在要回大山里应承诺言。这些师弟们身子不好,怕要留在这里养伤,就由你带领了。师兄现在别无它法,只好拜托小师弟在此照拂诸位师弟们了。你在这里放心,至于你家里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的,你且放心,一切等我回来!”
董成道:“师弟们的事情我自会照拂,不过师兄,你真的要让门人弟子来教我明教所学?信王赵榛这个人我知道,雄才大略野心很大,他若是得了我明教各种所学,必会在第一时间想要侵吞我们明教!”
邓昆苦笑:“此点我又何尝不知,但又有什么办法。信王赵榛聪明过人,他对我明教所学和教义也都有一定的了解。你方才听我们谈话你自己也说了,当是知道此点。不过那些童生学子到底是我明教的教子,我们在教学时一点点的传授一些我们的思想,总是可以的,若是幸运,未必不能同化他们。”
董成道:“师兄既然知道信王赵榛聪明过人,此种种,他又岂会不知?”
邓昆点点头,道:“我知道,的确是可能没有用。不过师弟,你还记得我们进入明教的时候,所想的东西么?大家都想过大同社会,但是随着我们长大,也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我认为,信王赵榛说的也有道理。有一种情况,可以勉强的达到那种人人相对平等,人人都有饭吃有衣服穿,那种变通的方法,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显然是对自己一直的信仰无法实现,有着深深的沮丧。原来是不愿意多想,现在是想也没用了。“师兄……”众明教人哭在邓昆的面前。
“哭什么,我是输了,又不是死了。现在,我要回大山总部请罪。你们身上有伤,且在这里将养,我不在的时候,一切都要听董成师弟的!就这样了!”邓昆交待过后,感叹一声,飘然而去。
韩峰左从一边走了过来,在信王赵榛的身边道:“久闻明教人之义,果然不假……信王千岁,我问您,明教所学的旁门左道真的那么好吗?”赵榛回看了韩峰左一眼,笑道:“你会知道的。不过是以后,现在我可没法说。你们张大人和你,是无法理解的。”
董成把一众明教人扶在了树下,看护了一下他们的伤,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们一个个真的是没有大事。赵榛手下留情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虽然断了骨,可是幅度并不大,而且都是脱臼。如果胆子大,耐力强,甚至可以自己摸着把骨头正过来。
董成本就是精通草药学和医理的良医,不过正骨的手法他却不是很熟,弄了好一会才算了事。也亏这些是这些明教教徒的骨干,忍耐力叫一个强,不然非叫的哭天嚎地不可。
当董成忙完回头的时候,却是没有了人,小亭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河边水面的波纹被风一吹,起着层层的波纹。赵榛走了,在什么时候走的,董成没有留神。周围的信王军亲兵将士都走了。巡逻的岗哨和百姓们都各自顾着各自的事情,没人来打理他们。现在董成纵是想要叫人,却是不知道叫谁好。
正这时,一连的脚步声响起,却是诸葛英带人来了。她还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可能是做了高位,董成这回看见她,觉得诸葛英漂亮了很多,精神了很多,但也陌生了很多。
“王爷让我来的!”诸葛英说道,她从袖口掏出了一方白布汗巾,将额上细珠的小汗擦去道:“结束了么?我听人通知,邓昆大师出城走了,那个人居然就是号称明教第一高手的邓昆,你们和千岁过手了?”
董成心里有气,道:“姐姐是给人叫了才来的么?”诸葛英微微一怔,却不着恼,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道:“我现在给王爷做事,自然不得zi 诱。你们输了也不奇怪,千岁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他的厉害常人难想。以千岁的身手,你们是没有可能得手的!对了,城堡里房间不够,我们前一段时间才安排的一批亲信官员们和将领们入驻,现在只好委屈一下你的人,住平民百姓的住所了。”
董成道:“那我呢?”诸葛英道:“你当然另当别论,凭借李玉轩大人外甥的这块金字招牌,就是王爷也要给点面子的。你进入堡垒内居住,我会给你安排专人伺候的。”
董成当然不是真给自己要好住处,当下道:“我师弟们的伤要一些药。”诸葛英却在这时摇头了:“王爷虽然大度,但还是对他们的死缠烂打耍赖很着恼火。他给我传了话,今天不给药,让他们痛上一天。明天可以,明天我叫人把药给你,还有医师!”
到天黑,董成发现了一件事情,立刻就找赵榛。他所居住的住所,是青石堡内靠近堡垒城门的塔楼。他唤过一个小侍仆,蹭蹭蹭直去青石堡主塔楼。
信王赵榛的主塔楼是军事重地,可是一般人能进入的。董成立刻就被戒备森严的侍卫们给拦下了。
知道董成是客人,侍卫们也没有过多为难与他,只是上报了诸葛英知道。见到诸葛英,董成当下抱拳行礼道:“姐姐好呀!”
“我说你呀,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一声不就成了,何必擅闯重地呢?你来主塔是有什么事?”见到董成,诸葛英无奈的问道。
董成松了口气道:“我明教弟子有些人伤了,现在都是在这里,可是在晚上食饭时,你们送上的饭菜却是肉食!”
也不知道是诸葛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她故意装迷糊,问道:“那肉没有放盐么?”董成哭笑不得,说道:“我明教子弟一向以野菜素食为用,这荤肉是绝对不沾的,可你们送来的食物都是肉食,汤都是肉骨!这叫我们如何食用?”
诸葛英愣神了好一会才道:“我在这里时间长了,只知道别人生恐吃不上肉,或是汤里的肉骨少了,可没有听说过这样子的,你们明教当真是一点都不吃肉的吗?”
“我明教一向向往光明,使用素食,明教高层更是以身作则,是故,弟子皆不敢犯禁!”
诸葛英点头道:“这可麻烦了,我们东骑这里最不缺的是肉,可这素食……这样好了,我让人给你们弄一点豆腐、藿菜与馒头好了。你们不吃肉……唉!怨不得一个个那么瘦!”
听到诸葛英如此说,董成却是奇道:“姐姐,信王军有很多肉吗?”诸葛英微笑道:“都是一些鼠肉,连吃的都吃不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啊——”董成惊讶的说道:“鼠肉……”董成只觉得遍体发寒,一想到自己面前的那些肉和汤,竟然可能是老鼠肉,董成几欲有一股想吐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日里,赵榛也没有再露面,倒是韩峰左出现了。这韩峰左围着一帮明教教徒们左转右绕的,还跑来和董成说了一会儿话,见再不能打听到什么,这才去了。
这几日,董成在青石城,静静的冷眼旁观。由于信王军扩张了地盘,整个解州和河府都是信王军的领地。在青石城避难的百姓们,好多都开始回去自己的解州其他地方与河府等故乡。走了好多人后,青石城里原来有近二十万人口,现在只余下不足十二万人口。
就是这十二万人口的百信,真是一点也停不下来。在信王军的制度下,他们讲究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能让人停散下来。现在,他们正在堆土砌墙,翻盖新房。挖地基,种树木,开始修建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
用诸葛英的话说,这里将会是一所青石城的学校,今后所有青石城的孩子正常都是要到里面去免费学习的。而各种杂学,包括明教擅长的机关、五行、八卦、草药、医理、建筑等学问就在其。诸葛英还表示,如果可以,等学校建成了,就要请董成教学一下,对此,董成同意了。
现在,由于赵构自顾不暇,没有空对张浚下命令北上抢占地盘。当然,他顾忌金兵,怕与金兵冲突,也怕信王军背后的暗算。更想坐山观虎斗。便是知道了也也未必会派人去强行接收地盘。
而张浚更是没有那份胆量,敢与信王千岁争夺地盘。他只能派个韩峰左去督促一下,让他们与金军赶快打起来,好两败俱伤。所以,现在的解州与河府两地,无论是官还是武将,完全都是信王军的人。
直到第三天早晨,一大早,震耳欲聋的大鼓隆隆的敲响了。听到动静的韩峰左还以为是金兵入侵,急忙的从住所里跑了出来,他的衣服都不整,看着一个个巡兵游骑出动。
韩峰左第一是感觉周围的军兵跑动的数量不是太多,再说信王军占领着整个的解州和河。金兵就算再快,也不可能现在突破强悍的信王军打到青石城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现在整个青石城都处在一个奇怪的气氛。韩峰左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叫人来问。可信王军有保密制度,普通人第一不可能知道,知道的人却不告诉他。
韩峰左当即就要找赵榛,可惜的是赵榛不在。他又去找赵小刀,然而,赵小刀也不在,后来他有找了狄雷,狄雷同样不在自己的住所。最后,韩峰左要见诸葛英。
诸葛英却是见他了,当时的诸葛英正在和董成一起用餐。虽然大鼓隆隆作响,鼓声惊天动地,可诸葛英却是敦视无睹。便似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此刻,赵榛和他的将领与军队,他们都在一个地方,校军场。在宽阔的山谷,这个校军场上出现了好多的士兵。整个山谷,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最东面的,就是青石城苦心训练的五千步兵新兵。
紧靠他们的,是骑兵巡逻兵和骑兵新兵,挨过来是两千青石城的二线守城部队。再过来就是赵榛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万左右亲卫军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