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就已经让他忍不住想到了后半辈子。
丰英起步的第一年,宋越川几乎每天都住在办公室里,记忆里的冬天都是灰色阴冷的,从未像此刻一样,温暖的像是春天。
晚饭后,宋越川自告奋勇去洗碗,恩禾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衬衫,于是从厨房里拿了条围裙递给他。
一条印满了淡粉色hellokitty的围裙,王慕宁特意买来送她的闺蜜围裙。
恩禾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微歪着脑袋,看着宋越川一点也不嫌弃地将其挂在脖子上,她微微挑眉,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虽然很违和,但有点可爱。
宋越川卷起衬衫袖子,从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拿起洗过一遍的白瓷小碗,放在水龙头下继续冲洗,露出的手臂冷感白皙,紧绷的肌肉,线条利落流畅。
恩禾没什么事干,于是拿了块抹布擦餐台,时不时偷瞄一眼水池边的人。
头顶上方的灯光落在男人头顶,淡淡的光晕勾勒出他五官立体的轮廓,不得不说,宋越川的长相很精致,极富有欣赏性,丝毫不输娱乐圈里的那些小鲜肉。
怪不得他微博上会有一大群女粉丝。
弃商从娱,说不定也能开辟出一条路。
恩禾还在胡思乱想,宋越川腰上的围裙带子松开,他垂眸扫了眼手上的泡沫,扭头看向恩禾,狭长幽深的眼底有求助的意味。
恩禾丢了抹布过去帮忙。
随着女孩的靠近,宋越川一动不动,空落落的胸腔像是慢慢被什么东西填满。
呼啦啦的水流声关闭,静默一瞬,耳边忽然传来女孩温软的声音,轻飘飘地,像极了窗外飘飘忽忽的初雪。
“宋越川,你知道吗?”
恩禾垂眸看着男人围裙上的那个蝴蝶结,脸上慢慢浮现抹清清浅浅的笑。
她说:“记忆里,你好像很少对我这么温柔。”
以前,一旦恩禾对宋越川表露出一点点迹象,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掐断,像是刻意回避。
话音一落,厨房忽然静了一瞬,空气都仿佛凝滞。
宋越川步子有些沉的转身,漆黑剔透的眼望着她,喉间溢出的声音晦涩微哑:“我一直在后悔。”
后悔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这三年来,宋越川甚至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在绝望和希望中反复横跳。
他微垂着眼,眸色深深,温热宽厚的手牵住那只柔软纤细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说:“从今天起,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温柔。”
恩禾不过是有感而发,但显然这话像是戳到了宋越川某根敏/感的神经。
厨房里一片寂静,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恩禾眼睛睁大,回过神后推了他一下,可惜力道在宋越川看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无奈,语气格外认真地开口:“你别想用甜言蜜语蛊惑我。”
宋越川的手很大,掌心轻轻一握,就能将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包裹住。
恩禾试着抽回手,结果试了两次都没用,于是微仰着脑袋看他,说:“你现在还在考核期,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宋越川顿了顿,慢慢松手,声音微绷,老老实实答:“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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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恩禾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于是催促还赖在这的某人回家。
宋越川还想再待会,但一想到那个考核期,那些刚冒出芽的念头迅速被扼杀。
将人送到门口,恩禾侧目看了眼窗外依旧不见停的大雪,估计这会路上肯定很滑,于是叮嘱道:“雪天路滑,你开车小心点。”
女孩眨巴眼,巴掌大的小脸一本正经。
宋越川眉心微蹙,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看了恩禾一眼,欲言又止。
于是,恩禾开门后,望着眼前的大男人慢慢经过电梯,在对面的门口停下。
恩禾:“?”
按下密码锁之前,宋越川抿唇,有些心虚的回头,当看到女孩微眯着眼瞧他时,心底越发没底。
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抱着胳膊,软白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微抿着唇瓣看他。
这就是他说的住在附近?
更过分的是,对门的房子从上上周就已经开始装修了,这家伙今天突然入住,分明是蓄谋已久!
宋越川刚想解释,恩禾抿唇哼了一声:“骗子。”
撂下一句话后,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宋越川:“......”
看来这考核期越来越长了。
晚上,宋越川以每小时n次的发消息频率问候恩禾,确认小姑娘没有将他拉进黑名单。
发的都是些废话,恩禾基本上扫一眼,不回。
临睡前,手机又传来振动,恩禾终于忍不可忍,回复了一句:“你要是再不睡觉,我就真的拉黑了!”
消息一发出,瞬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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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恩禾起得很早,这个月又轮到她们组要=去福利院给小孩子做体检,由于天气原因,医院没有组织大家集合,只要在十点之前到那就可以了。
宋越川知道她要去那,昨天也没问时间,于是比恩禾起得更早,便在过道里等。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路面上厚厚一层积雪,此时已经结成冰霜,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两人只好去坐地铁。
两人肩并肩一块走,某人自动自发地伸出手想牵她,恩禾看了眼,只当没看见,但路上太滑,恩禾走几步都会趔趄一下,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
宋越川眉心微拧,实在看不下去,也不管她会不会拒绝,二话不说,直接牵住恩禾的手,将人一把扯进怀里。
“别动,我扶着你。”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哑磁沉的声音,恩禾耳根一热,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脚底立马打滑,这下扎扎实实栽进某人怀里,瞬间老实了不少。
一小时后两人终于到达福利院。
其他同事都还没有过来,恩禾到得最早。
站在福利院门口,远远地便看见一群小萝卜头在追着跑,清脆悦耳的笑闹声慢慢传过来。
恩禾原以为这样的天气,所有的人都会选择待在教室,毕竟外面太冷了,呼出的白气很快能凝成水雾。
国旗台前的小广场上一群孩子正追着闹着在一块打雪仗,在雪地里打滚,几名老师也加入其中。
白茫茫的雪地里,笑闹声格外清晰。
门卫给两人开了门,刚走进去,当看到一排堆好的雪人,恩禾激动地直拍宋越川的胳膊,干净澄澈的眼底难掩惊喜的亮光,兴奋地喊着:“你快看,那有好多雪人!”
女孩晶莹剔透的杏眼弯弯的,比夜晚的月牙还要漂亮,宋越川勾唇轻笑,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宠溺,藏着温柔缱绻。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恩禾仍然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宋越川垂眸,抬手理了理恩禾脖子上歪掉的围巾,他眼尾轻挑,声线柔软舒缓:“想要吗,我堆一个送你。”
恩禾眨巴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过兴奋,瓷白干净的小脸蓦地红了一瞬。
两人安静地对视几秒,莫名其妙地笑出来。
他们一块走过去,周围全是追逐打闹的小孩子,路面很滑,稍不注意都会摔个四脚朝天,眼前的雪球也丢来丢去。
孩子终归是孩子,摔倒了还能在地上乐呵呵地打个滚,恩禾最怕疼,于是可怜兮兮抓着宋越川的衣角,跟只乌龟似的,小步子慢吞吞往前挪,还得深刻提防周围搞偷袭的雪球。
雪人背后几个小男孩搞潜伏,看到恩禾跟宋越川过来,眼底放光,像是发现了新目标。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兴奋地喊着:“姐姐,看招!”
恩禾预感不妙地抬头,便看到正前方的雪人后面,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小男孩笑得像只小狐狸,紧跟着手里抛出一个超大的雪球朝她直直砸过来。
恩禾吓得闭眼,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揽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松松扯进怀里。鼻尖充斥着她熟悉的气息,清冽好闻,带着一点冬日冰雪的味道。
恩禾松了口气,耳边传来一群孩子的欢呼声:“哇!敌人被击中了!”
恩禾缓慢地抬头,这才注意到宋越川的头发,脖子里都是细碎的雪块,夹杂着泥土,脏兮兮的落在身上。
“你冰不冰啊?”恩禾皱着眉头,连忙垫脚去帮他拍掉灌进脖子里的雪块。
面前的女孩难得流露出几分关心的情绪,宋越川眼底划过抹笑意,像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此时温顺且臣服地弯腰俯身,配合着恩禾的动作,一动不动。
有些雪块早就钻进了里面的一层衣服,实在弄不出来了。
恩禾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看了眼脚下,迅速从地上抓了几把雪揉成一个小雪球,一脸正义道:“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她的话说得很自然,表情有些气恼,似乎很认真地在帮他打抱不平。
顷刻间,宋越川的心脏像被一把大铁锤锤了个稀巴烂,软成一滩。
小姑娘气势汹汹地“直奔敌营”,为他报仇去了。
由于怕滑,依旧是小步子龟速挪动,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宋越川长腿迈开,慢条斯理的跟在她身后,望着眼前跟只不倒翁似的背影,唇角扬起抹弧度,无声地笑,眼底温柔得不像话。
恩禾以一敌n,奈何对方帮手太多,她刚丢了个雪球出去,便被一群小孩子追着打。
恩禾吓得尖叫,秒怂,逃跑的时候溜得比兔子还快。
宋越川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狭长幽深的眼微眯,目光凉嗖嗖地扫向那几个幸灾乐祸的小萝卜头,随即弯腰俯身,三两下手中便多出一个硬邦邦的大雪球。
看不惯几个小屁孩欺负他家小姑娘,于是某人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人高马大地往那群小孩面前一杵,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揪住敌营中的老大。
宋越川歪着脑袋,侧脸的线条立体分明,唇角勾着抹弧度,语调懒洋洋的,“小孩,不可以再欺负姐姐。”
小男孩被人轻轻松松擒住,一点面子也没有,有点不服气,小嘴撅得老高:“为什么?”
宋越川眼尾轻挑,语速不急不缓,却格外认真:“那是我未来老婆。”
说着,他低垂着眼,意味深长地颠了颠手中硬邦邦的雪球,轻描淡写一句话却颇具警告意味。
小男孩顿时被威慑住,此时眼巴巴地不敢说话,心里却超级想喊一句:“有人欺负小孩!”
恩禾跑了几步,才发现敌人的雪球根本没砸过来,她反应慢半拍地回头,便看见一群孩子中,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格外醒目。
男人的手臂懒洋洋地搭在那个雪人脑袋上,此时微垂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掂量着手里的雪球,唇角的笑意有点不着调的顽劣。
而宋越川面前的小男孩很明显被唬得一愣一愣。
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说了什么,恩禾小碎步小心翼翼跑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啊。”她在远处喊。
小男孩眼睛一亮,张嘴就要喊,宋越川皱眉,连忙伸手捂住小男孩的嘴,朝他递眼神。
小男孩像是发现了救星,压根不吃他这套。
宋越川舌尖扫过牙根,唇齿间轻啧一声,无奈丢了手里的雪球,从兜里掏半天掏出一颗话梅糖,递过去,低声道:“帮我保密。”
男孩看他一眼,手脚利落地拿了糖迅速跑开,然后回头朝宋越川做了个鬼脸,对恩禾大喊:“姐姐!他说你是他未来老婆!”
“羞羞!”
宋越川:“......”
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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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已经盘算着以后生女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