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到清平县,你就会安排这个事?”
“越早宣传,效果越好。”禹明拉着她往前走,提到课题,他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再舍不得也得走,清平县病房刚收了患者,刘主任还等着他回去指导业务。
他必须把低廉的诊疗价格和确切的临床效果结合起来,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一份满意的成绩单。
舒秦望着禹明的侧脸,心中有数了。
他显然已经下定决定连夜出发。
她只得把她那些眷恋和不舍也都压了回去。
回到家,两人忙着整理行李箱。
禹明把舒秦爸妈给的五谷杂粮粉、核桃、蔬果粉,都收进了箱子。
舒秦给他买的衣服、鞋袜,他也一一收妥。
舒秦看到箱子一角躺着一个木制相框,应该是禹明曾经发给她看过的那张母子合照,他应该经常想起母亲,就连去清平县,都不忘把这张照片带在身边,她从书包里取出星期天爸爸做的一袋点心,给禹明放到箱子里:“收在柜子里一天了,今天也没来得及给你,你最好明天就把它们都吃完,再放就不新鲜了。”
接着又拿出家里带来的几盒花茶:“这个是我爸爸让我带来的,他说让你给清平县医生带过去,就当随手礼了,贵是不贵,但也算一份心意,一来二去的,科里医生也会更支持你的工作。”
禹明接到手中,其实他早就买了几盒茶叶准备带到清平县,但是当着舒秦的面,他不动声色地摩挲那几罐花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好,都听叔叔的安排。”
舒秦观察着他的表情:“讨厌。”
他抬眼看她:“啊,我怎么讨厌了?”
舒秦凑过来捧着他的脸,轻轻一碰就想躲开。
对现在的她而言,他就像燃料,一个火星就会引燃一场火。
他目光平静又放肆,不等她往后躲,伸手就将她揽过来,吻得很克制,也很绵长。
这个漫长的吻结束,舒秦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叹息,满足又惆怅,八点多了,越晚出发,路上越不安全。
能想到的,她似乎都想到了,能给他带走的,也都塞进去了。起身环顾屋子,悠悠叹口气,实在没理由拖延下去。
禹明的车停在医院,舒秦陪他到了停车场。
行李箱放到车里,后备箱的门往下一关,两人相对而立。
夜风渐起,他将她搂到怀里,吻住她的额头,眼睛却望着前方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
舒秦嗯了一声,把头埋到他脖颈里,从科里出来这一路,她仿佛吃了一颗世上最甜的巧克力,这男人永远做的多,说的少,但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世上最真挚的告白。
她心中别样满足,踮脚吻了吻他,齿龈之间,逸出一句话:“忘告诉你了,你也是我的爱豆。”
禹明心里一荡,脊背仿佛有蚂蚁爬过,升腾起一股酥麻感。
再待下去,今晚就别想走了。
“你爱豆要出发了。”
“走吧。”
他无声一笑,松开她朝车门走去,短短一截路,下狠心没回头。
舒秦留在原地目送他,直到他的车消失在霓虹灯下的街沿尽头,她才万分不舍地转身,一个人回到了院里。
家里的灯还亮着,每一个角落仿佛都透着禹明的气息,舒秦洗了澡出来,随便找出一套睡衣换上。
接着她抱着笔记和书到书房,拧开灯。
台灯荡开一圈橙黄色的光线,书桌上摆着一叠她和禹明从女生宿舍里拿回来的笔记。
舒秦对照着其中一本,摊开另一个全新的笔记本,然后提起笔来,在上面写下她自己今天做的病例。
禹明这本笔记几年前记的了,扉页上写着出自《医学日内瓦宣言》的一段话。
【我不允许宗教、国籍、派别或社会地位来干扰我的职责和我与病人间的关系,当然,也包括偏见和敌意。】后一句是禹明自己加的。
不知禹明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写下这句话的,他活得如此光明坦荡,哪来的偏见和敌意。
发了会呆,舒秦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笔记上她详细记录了今天几位病人麻醉诱导时生命体征的变化,术中的波动,和术后苏醒的过程。
认真做好分析和记录,她在底下写道:2018年x月x日,舒秦。
写完她望着笔记,这个习惯由罗主任传给禹明,又由禹明传给了她。
这个男人,注定会是这个时代和这个行业的佼佼者,而她正循着他走过的痕迹往前追赶。
舒秦写完笔记,突然意识到,晚上电梯里说话的那个女生是戚曼,老长时间没见戚曼了,她应该也报名参加了研究生论文大赛。
她淡淡合拢笔记本,接着看教材。
扎扎实实地温习到十一点半,这才把书收妥。
回到卧室,她掀开被子上床。
拍拍枕头,舒秦贪恋地贴上去嗅嗅,只恨刘阿姨今天换了新床单,被褥间没留下半点禹明的气息。
因为牵挂禹明,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没睡着,干脆爬起,靠着床头又看起书来,等有了困意,这才把手机音量调大最大,搁到了枕头边上。
早上醒来,舒秦第一件事就是给禹明拨视频。
禹明很快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