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眉目与云樱相似。他正和一群书生样的公子们走在一块儿,瞧见了云樱后,微微一愣,随即又朝她头顶的匾看去,瞧见兰香楼三个字,顿时气得眼冒火星。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闻到了浓烈的酒气,脸黑得更厉害。
“你还喝酒了?!”
云樱暗叫倒霉,天下之大竟也能如此凑巧地遇上原身的兄长。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嗫嚅一句:“就…一点。”
云琅看一眼叶淮风,认出他是皇商叶家嫡孙,此人光明磊落,并非见色起意的市井无赖,追他的官家贵女不计其数,不可能会眼瞎到拐了自己妹妹去青楼喝酒。
话虽如此,可两人分明并肩从兰香楼出来,他还是护犊心切地质问道:“叶公子,舍妹怎会跟你从兰香楼出来?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怕殃及无辜,云樱赶紧把罪名揽下来:“是我喝多了,凑巧遇上叶公子,他好心带我出来透气。”
“闭嘴!回去再教训你!”云琅气得厉害,原本温润的眼眸也瞪出几分凛冽。
云樱咬牙忍下这口气,这算哪门子的兄长?简直就跟穆流芳一个德行,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闭了嘴,抱歉地看向叶淮风。对方还是挂着平和的笑,用眼神安抚她没事。
叶淮风把折扇拍进掌心,蹙眉思索要如何回答才能替云樱解了这个围,身后却传来不适宜的声音,字里行间醉意尽显。
“哟!淮风云樱,怎么就走了呢?还、还没喝够呢!我这下可不会再、再输给你们了!”
叶淮风表情微变,心里暗叫不好,想要阻止事情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却快不过醉汉的动作。
赵永胳膊一抬,左右手分别搭上叶淮风和云樱的肩膀,一张被酒气熏红的脸挂着醉汉标志性的憨笑。
这一回,不仅仅是云琅,他身后的同伴也是脸色骤变,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厌恶,有情绪激动者,直接就侧着脸呸了一声。
赵家纨绔、青楼、喝酒。
这几个关键词在云琅脑子里电流般闪过,串在一起,很快构成一部几万字的小话本,赵永就是故事里人人唾骂的色鬼!
兄长的使命感驱使他挺身而出,一把推开赵永,把云樱拉到了自己身后:“别打我妹妹主意!”说完,觉得不解气,扬拳就要揍人。
云樱和叶淮风同时将他拦下。
“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打人?”
“云公子,赵兄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伤人?”
云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骂道:“强抢民女的市井流氓,揍他已算是很客气了。”
赵永喝高了,耳朵却没聋,听见有人说要打他,撩了袖子就要应战,嘴里念念有词:“神经病啊!谁打你妹妹主意了?咱们是缠绵悱恻、双宿双飞的好同学!”
叶淮风抽了抽嘴角,想起赵永语文从来就没及格过。
云琅并未听过“同学”一词,敏锐地捕捉到“缠绵悱恻、“双宿双飞””二词,心头一紧,再看云樱,一脸紧张地护在赵永身前,这模样难不成是对这纨绔动了心?
他顾不得教训赵永了,揪了云樱便往家走,他得先把自家妹子的择偶标准给扳正了!
叶淮风稳住赵永,上前去拦,折扇挡住云琅去路,温润如玉的面容蒙了一丝寒霜:“云公子,暑气重,走回云府只怕云小姐身体受不住,不如坐我的马车回去。”
云琅挥开他,表情阴翳:“都能自个儿跑来青楼喝酒了,这点路又算得了什么?不劳叶公子费心,你还是管管那个醉鬼吧!”余光轻蔑瞥过,讽笑道,“别让他耍酒疯又抢了谁的未婚妻。”
叶淮风闻言,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虽说知晓赵永原身做的那些荒唐事,可此赵永非彼赵永,听见旁人这般羞辱他的好兄弟,心里火气直窜。
再看他动作粗鲁地拽住云樱的手腕,女子柔嫩的肌肤被拽出显而易见的红。
叶淮风这段时间憋着的气,就全涌上来了。
他强硬地从云琅手里抢过云樱,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自己马车走去。
云琅对于穿越者云樱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方才他作势要揍赵永已经惹火了她,如今又一副强硬的姿态要架着她往家走,云樱心里怒火更旺,自然是选择跟着叶淮风走。
没有回头地爬上马车,把云琅惊愕不已的表情抛在脑后。
赵永被季鸿拉回去了,叶淮风嘱咐一句,也上了马车。
云琅无法,只好跟着上车。
他今日刚从南面的莲州回来,给云樱带了一堆好看的话本子,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结果扑了个空,她倒好,跟纨绔青楼喝酒不说,胳膊肘还向着外人了!
“母亲给我传信,说你身子大有好转,我本欣慰,如今看来,倒不如以前,病着虽让人心疼,却也乖巧。如今你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云樱唇泛冷笑,敢情在这些人的眼里,当个任人摆布的乖巧花瓶,比身体健康更重要。
接下来的一路,三人都一语不发。
马车在云府停下,叶淮风给云樱发私信。
叶淮风:需不需要我帮忙?如果不想回云府的话。
云樱:谢了,现在我还没做好打算,之后有需要的话就拜托你了![跪谢.jpg]
叶淮风没有勉强,同她道了别。
云家大门前,便只剩下云琅云樱二人,前者见她站在原地半晌不肯进门,就黑着脸呵斥了一句:“进去!玩野了不成?”
云樱沉着脸默不作声地进了门。
一路回到她的院落,酒精灼烧着胃和神经,加上闷热的天气,云樱只觉头痛欲裂,偏这个讨人厌的兄长还跟在身后,心绪越发烦躁。
走回小院的时候,小饼正在盆栽处浇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笑容还未绽开,就撞上大公子铁青的脸,吓得她扔了手里的木勺,慌慌张张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