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惊悚吗?”凤夙摸着隆起的肚子,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如果她此刻走出草堂,只怕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衣服里塞了一只绣花枕头装怀孕,想生孩子想疯了。
“我第一次在红池见你的时候,你说你被艳鬼附身,如今怀着鬼胎,跟上次鬼上身,其实意思差不多,看开就好。”
凤夙从来不知道楮墨竟然这么会劝人。但经由他这么一说,不由想起了三娘,也不知道她现如今“是生是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若三娘还在尘世游荡,怎会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她,若是三娘已经魂飞魄散,那……
还是说,三娘像上次一样,被人抓了起来?
凤夙没猜错,苏三娘的确被抓了起来,至于抓她的人,无独有偶,自然还是上次困住她魂魄的轩辕澈师徒。
一只鬼被他们抓到两次,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三娘不在燕国,也没有在楚国,而是在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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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紫荆山。
莫言穿过一道道蜿蜒曲折的门厅,又经过几道假山,方才走到一处长满青苔的石门前。
石门上没有门环,只有一块凸起的石壁,莫言熟练地敲击了三下,片刻后只见紧闭的石门蓦然被打开,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莫言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石门在他身后应声而闭。
这里是道教的“牢房”,里面关押的不是人,都是一些被轩辕澈活捉回来的冤魂。
莫言记得师父说过,鬼魂隶属恶灵,抓到的话理应将他们关押在此,受尽劫难。
可是长时间以来,直到今天莫言还是分不清楚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一直生活在道教的莫言,活得很轻松,也很自在,秉性单纯善良。
小时,他身体不好,父母便请求道教收留体弱多病的他,希望他的身体能够变得强壮一些。
道教属正派,他的师父更是道教中的传奇——轩辕澈。
尘世间,他最敬佩的人当属师父,一直以来也都认为凡是师父说的,都是对的,可随着他渐渐长大,涉及武林,游走三国,他才忽然间发现,师父有时所说、所做,可能并不全对。
轩辕澈对鬼魂之所以憎恨,是因为轩辕澈之妻当年被一位厉鬼活活吓死,儿子更是被艳鬼引诱坠入寒潭淹死。
那些深痛和不堪的过往经过长时间沉淀,渐渐地在轩辕澈的心里面汇变成一个毒瘤,这个毒瘤称为仇恨。
莫言心疼轩辕澈,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很少见轩辕澈笑过。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为了让师父满意,也曾试图多番捉鬼,但每次下手的时候,就会心生不忍。
他下不了手,鬼的前身是人,捉鬼跟杀人其实没有两样,他不想自己成为一个侩子手,然而……身为道教中人,捉鬼原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他终难逃避。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遇见了她。
初次见她,身着一袭红色长袍,站在夜间闹市一角,看着冰糖葫芦发呆,馋的口水直流,孩子气十足,但那双眼眸明明媚态十足。
师父在他身旁冷笑:“看到了吗?她是艳鬼。”
莫言心里一咯噔,他知道此女这番劫难怕是躲不过去了。
师父当时本欲收她,但闹市人烟云集,此番动手势必会引起轰乱,所以值得静观其变。
她在把玩首饰,师父和他因为沿途奔波口渴,便坐下来休息喝茶。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哭泣求饶声,好奇心驱使下,莫言走了出去,只见大街上几个流氓地痞正在欺辱一名清秀的年轻女子,看那阵势,女子处境堪忧。
他一时有些气愤,原本想出手相阻,却被师父一把拉住,并压低声音呵斥道,“别强出头,免得打草惊蛇。”
他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是不想透露踪迹,让那位……艳鬼发觉,但是如若不救,那女子处境堪忧。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正在莫言难以下决定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快速闪现出一道红衣身影来,竟然直接附身在那位女子的身上。
原本还柔柔弱弱的女子,忽然停止了哭声。出手间,没几下便制服了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流氓地痞,救了那名女子。
“厉鬼多贪肉身,只怕她不会出来了。”
莫言皱眉,看向那名女子,心里竟隐隐有些紧张起来。
很快,莫言就微不可闻的笑了,只见红衣女子从适才女子身体里飘了出来,眉目间一片春色如画。
目睹这一切的莫言,心里忽然间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
师父不是说,厉鬼只会害人,每天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但为什么他看到的却是厉鬼救人,是师父错了?还是她……原本就如此与众不同。
师父唯恐他上前救人,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他低头看了看,忽然间有些反感,难道在师父的眼中,除了捉鬼,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了吗?凡人的命也是命,如果对这种情况都能见死不救,那么道教跟那些厉鬼又有什么差别?
师父有心捉鬼,追踪她到了僻静处,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收复了她。
莫言虽然内心迟疑难定,但却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