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疲累的、苦痛的、难过的事,他都选择独自一人扛了下来。
她爱上的,是一个不爱喊疼的人。
眼眶氤氲起雾,纪汀眨了眨眼,轻轻地重复一遍:“我会照顾你的。”
月色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温柔地笼在两人身上。墙壁上的琉璃灯盏反射出迷人的光,辉映成五彩的虹。
温砚抬起手,轻抚她的侧脸。
他喃喃道:“你的眼睛好亮。”
仿若一枚葡萄玉。
“可以一辈子这样看着我吗?”他问。
——你可以,照顾我一辈子吗?
纪汀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上前轻抵住他的额头。她心间软得不像话,像是化成了一滩水,却成心逗他:“你现在喝醉了,谈这些,明天早上起来就忘了。”
“我不会忘的。”温砚颦起眉来,似乎有点不满她的质疑,“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是吗?那你知道capm(资本资产定价模型)的公式是什么吗?企业的自由现金流怎么算?一共有哪几种估值方法?”
“……”
纪汀望着男人静默的面容,干咳一声——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正准备挽尊,便听到他回答:“capm是预期回报率等于无风险利率加上beta乘以市场风险溢价。”
纪汀张了张嘴,温砚继续道:“无风险利率一般用美国十年期国债,beta可以通过回归得出,也可以通过可比公司得出,不过后者需要根据资本结构先去杠杆再加杠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记得了!”纪汀蓦地站了起来,又咳了声,“赶紧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我已经回答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
男人坐在沙发上仰头看她,抿着唇,眼眸湿漉漉的,那神情竟让纪汀有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
有些话过了那个点就再难提起,她不太自然地催促:“哎呀,你……你就先去嘛。”
温砚又用那种眼神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起身走进卧室。
纪汀注视着他的背影,缓慢地长呼出一口气。她整理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捧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小口,心稍稍放下一些。
可还没到几分钟,里屋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糖糖,你、你过来一下……”
“怎么啦?”
纪汀走进去,目光一滞。
——男人敞着衬衫衣襟,上半身健硕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可他的领带却还挂在脖子上,松松垮垮地系着。
温砚坐在床沿,语气无辜道:“我不记得我的睡衣在哪了。”
纪汀不自觉勾了勾嘴角:“capm你都记得,睡衣找不到了?”
“嗯。”他极其坦然地点头,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纠缠在一起的带子,“还有这个东西,我好像解不开。”
纪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从拉开的一格柜子里取出睡衣,然后又三两下帮他把领带取了下来。
温砚凝视着她,又道:“你能不能,帮我换一下衣服?”
“……”
纪汀强烈怀疑,这人其实是在故意勾引她。
她的目光走马观花般掠过他胸口和腹部流畅的曲线,梗着脖子道:“你自己换。”
“哦。”温砚状似失落地应了声,极慢地抬手脱掉了上衣。
然后他开始解皮带,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样都解不开。
捣鼓了半天,做出了数次尝试,仍旧进展为零。
纪汀有点看不下去,拿起睡衣长袖先给他套上:“坐好了。”
“哦。”
温砚伸直两条长腿,任由她摆弄自己,折腾许久,终于是把裤子也换好了。
纪汀把他的西装挂在衣架上,脸上飞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红晕——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他,差点就趁机占便宜了!
呼,还好她把持住了。
“糖糖……”
某人又在叫她,纪汀回头,看见温砚从卫生间里出来,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滴:“我洗漱完了。”
他掀开被子上床,怔怔地看着她。
纪汀没反应过来:“嗯?是要睡了吗?”
她关了灯,试了试他的体温,觉得稍微正常了些,不由得松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晚安啦。”
她转身想去洗澡,却被温砚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