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丁雪润嗯了一声,礼貌地说同学你好,然后推着箱子进去。

宿舍条件比他之前的高中要好上不少,有阳台,卫生间和洗手台也都在阳台上,上床下桌,一共四个床位,有中央空调。

他扫了一眼,有两个床铺都是空的。

宿舍里的室友道:“我是高三的,刚签了免责协议要出去租房住,”他指了指一个床位,“这个位置是我同学,他也搬走了,但还有点东西留在这里,你住另一个吧。”

丁雪润点点头,抬头看见属于自己的床位是靠着另一个铺的,这个铺应该是现在宿舍唯一住着的人。

即将搬走的室友把一摞书放进纸箱里,又道:“那你以后就一个人使用这间宿舍了。”

丁雪润打湿了毛巾,扭头指了指那个唯一有人气的床位道:“这个室友呢?也搬出去了?”

“嗯,他在外面住,一周就回来住一次,我们宿管查寝不严,就周四晚上查,平时偶尔抽查。”

丁雪润把这件事记了下来,高三学长很快就收拾好走人了,宿舍空了下来。

他上去把床铺好,顺便洗了点衣服,晒在阳台。

男寝和女寝在两个地方,女生宿舍离食堂比较近,而男生宿舍在另一边,离体育馆和教学楼更近。

从他的阳台往外望去,能看见操场。

他还注意到旁边室友的桌上放着很多书,都是教科书,看起来非常新,像是没有使用过一般,桌上还有几条不知道穿没穿过的袜子,丢了一件校服,还放着几个做工非常精致摩托车模型,墙上贴着湖人队明星球员的照片。

六点,丁雪润去办了饭卡,在食堂一楼吃了一顿,六中的食堂价格比他想象中的要贵,他点了两个素菜就要十块钱。

吃完饭再去教室,教室已经坐满了人,丁雪润没有穿校服,他坐在最后一排靠阳台小门的位置,一些同学窃窃私语,扭头以一种有些怪异的眼神偷偷看他。

大概是在猜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但或许他的伤势过于严重,一时间也没有人敢跟他说话,他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着书籍和新文具。

课代表站在讲台上说话,让同学们交作业,又走到了丁雪润面前,轻声问他:“同学,你有《星火英语》的练习册吗?”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抱着刚收的练习册:“就是这个。”

丁雪润说没有:“我以前用《高考必刷卷》和《五三》。”

“这两个我们也用,大家刷题,会买几套不同练习册。星火的《巅峰训练》是miss狄要求买的……”课代表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桌上摆出来的文具,“你的书皮和笔袋还有你书包都是一套的吧,真漂亮。”

“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我还有很多书皮没有用。”丁雪润从书包里拿了几张崭新的书皮出来,直接递给了她。

“真的啊?”课代表脸一下有些红,非常意外也不敢去接,拒绝道,“不用不用,这个是皮的,肯定很贵的……”

“不要钱。”是真的不要钱,那些文具商抢着给他送文具,他家里堆着很多。

“怎么可能不要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呢,”丁雪润不由分说地给了她,“同学,能告诉我都要买哪些练习册吗?这附近有书店吗?如果我要出去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英语课代表收了他的礼物,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英语老师要求用的就是《星火》的一套,数学是……等下我写个纸条给你,你去学校对面的新华文轩买——我有文轩的卡,可以借你。至于出校……你是住校生吗?”

“是。”

“住校的话,平时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九点下晚自习,你们住校的得上到十点钟。但是九点钟下晚自习后,其实是可以跟着通校生一起出去的,不过九点半之前你必须得回来,因为会有学生会的来点名,他们发现人数不够,就会记上我们班名字,在年级群里通报。”

“还有中午,你也可以出去,学校宿管查午休查得不严,中午不回去都行。”

课代表又道:“对了,同学,我们每周周末晚自习都是要小考的,今天是考物理,你做一下准备哦。”

“好的,谢谢你了。”

课代表心想,虽然他鼻青脸肿得有点可怕,但好像为人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她知无不言,直到打铃了,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丁雪润写完一张物理试卷,前面座位上的人还没来——这是班上唯一缺席的学生。

九点下晚自习,丁雪润看见了班主任窦志伟,他给窦老师请了个假,说自己出去买练习册,窦老师对他这种学习态度很满意,批了假。

因为他没有校服,还专门给他写了一张签了名的字条,嘱咐他回校的时候拿给门卫看:“注意安全,快点回学校知道吗,宿舍有门禁的。”

夜晚下课,六中外面停着非常多的私家车,还有许多流动商贩在卖小吃,味道飘香。

书店还没关门,而且这个时间人很多,他进去照着英语课代表写给他的单子,很快就挑好了练习册,又买了一点作业本,只是结账的学生太多了,他排了十分钟的队。

付款后,他又接到父亲丁兆文的电话:“报道了吗?见到了周校长了吗?”

“嗯,下晚自习了。”丁雪润歪着头夹着电话,手上把买的一大堆教辅练习册往书包里塞,书包登时涨得像一块发酵过度的面包。

“学校怎么样?老师怎么样?钱够不够?”

“都挺好的。”他顿了顿,“钱够的。”

丁雪润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但父子俩的对话十分疏远,一场通话结束,不到一分钟。

他和父亲的关系,从小就比较淡薄。丁兆文因为丁雪润母亲在生理上的一些缺陷,从相识以来,便一直待她非常好,后来结婚了,更加对她好了。丁兆文从小教儿子也是,让他孝顺母亲。

或许因为他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花了太多的心思和时间在妻子身上,也就忽视了儿子。等他意识到时,儿子已经大了、懂事了,什么都不需要人操心,自律得近乎可怕。

这时候他再去弥补,却无论如何也跟儿子亲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