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 / 2)

司马冲闻声微微一顿,眼中一线流光转瞬飞逝,他望着王悦的侧脸,良久才怯懦道:“碰过。”

“是吗?”王悦略显诧异地看了眼司马冲,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司马冲脸刷的一红,看得王悦下意识一愣,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我能……”司马冲咬了下唇,看着王悦手中的线筒欲言又止,“我……我会小心的,不会再弄坏了,我能……我能……”他看着王悦有些说不出口。

王悦看笑了,他觉得司马冲这人还挺有意思,他收回视线,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仰头看着那飞在天上地纸鸢。

司马冲眼中有失落一闪而过,随即听见王悦懒懒问他。

“知道这什么上头画得是什么吗?”

司马冲一顿,慢慢仰头看向那纸鸢,纸鸢上绑了只小竹哨,风一吹,悠长的调子随风荡开,满城风絮迷人眼,那只飞鸟高在云天之上,俯瞰山川万里。司马冲似乎愣了下,眼中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王悦一看司马冲那样子就知道这少年不懂,他笑了下,随即颇为惊奇自己怎么逗起他来了?他将那风筝的线筒扔在了司马冲手中,懒洋洋道:“拿着玩吧!”

司马冲看向王悦,攥紧了那线筒,他扭过头对着王悦道:“世子,你喜欢纸鸢吗?”

王悦想都没想,脱口道:“没兴趣。”

司马冲扯着那风筝的线,他低声开口道:“小时候,我在自己的宫里捡着了只纸鸢,后来有人找上门来要,他们说这是我偷的,又来了个世家公子,那公子说东西是他的,还说我偷了他的玉,我被他踹断了两根骨头,我求他不要打我,我跪下求他……”司马冲忽然没有说话了。

王悦望着他,过了许久才问道:“然后呢?”

“最后他们把风筝踩烂了,走了。”

王悦顿住了,一时竟是不知说什么好,“后来呢?”

司马冲捏着那风筝的线,低声道:“后来那世家公子死了。”

“死了?”王悦这下终于愣住了,“怎么死的?”

“他得罪了人,他跪下求那个人饶过他,可是没有用。”

“你说的这人是?”

司马冲似乎有些害怕,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不知道了,我、我只是想一起放纸鸢……我没有偷东西。”他似乎不想再提这些事,就连手都有些怕得哆嗦起来,他抓着那风筝线,却不知道如何放,那风筝忽然啪的一声栽地上了,他的脸色刷的一白,忙低声嗫喏道:“对、对不起。”他望向王悦,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王悦走上前去将那风筝捡起来,拍了拍上头的灰,检查了下竹骨,“别哆嗦了!没事,还能放。”他回身朝司马冲伸出手,“线筒给我。”

司马冲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走上前去将线筒放在王悦的手上。

王悦拍了下那风筝,四下看了眼,将风筝平放在了身后的石块上,他走远了,手轻轻扯了下,风筝迎风而起,秋风正高,王悦往后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看着那青色风筝越飞越高。

王悦发觉自己除了读书真是什么都会。

“给你。”王悦回头看向木头似的戳在原地的司马冲,将线筒递了过去。

司马冲望着王悦伸过来的手,竟是没有伸手去接那线筒,他低着头似乎愣住了。

王悦瞧不见他的表情,随口道:“要不要?不要算了。”

司马冲似乎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忙点头,伸手去拿那线筒,风筝在天上飞,细线勾着他的食指,有点疼。

司马冲抓紧了那线没说话,他抬眸看向王悦。

王悦本想安慰他两句,又觉得没什么立场,他仰头看着那风筝,看了良久才道:“知道这什么鸟吗?”

“不、不知道。”

他看了眼司马冲,瞧他那副样子,忽然兴起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可想到这东海王世子确实可怜,又作罢了,他仰头望着那只青色的风筝,低声道:“这叫鹏。”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万里河山都能飞尽看尽。

司马冲望着王悦,眼神忽然多了些异样。

王悦带着抓着只风筝玩了一下午的土包子世子回了院子,一进门忙敛了脸上的神色,低头仔细闻了下身上有没有酒味。在和沈家家主商量事情的时候,他似乎喝了点,他低头闻了两下,感觉酒味散了。

司马冲迷迷糊糊地看了眼他,下意识抱着自己的风筝。

王悦示意他回房,自己转身往谢景的院子走。一回头却发现司马冲站在原地不动,他问道:“怎么了?”

司马冲依旧是那副胆怯样子,他低声道:“这个可以……可以送给我吗?我、我可以给你钱。”

王悦嘴角极轻地一抽,我还惦记你那点钱?他摆摆手,“送你了!拿着回屋玩吧!”

王悦说完这一句没再看司马冲,转身朝着谢景的院子走去。

谢景正在窗边低头整理书信,听见脚步声微微一顿,抬眸望去,随即看见一团东西朝自己扑过来,他侧身避了下,“你做什么?”他手中捏着书信,看向扑了个空的王悦。

王悦撞上窗楞,低头尴尬了半晌,顺势掀了下衣摆抬起一只脚在窗户上坐下了,他回头扬起笑看向谢景,“谢大人,忙啊?”

谢景盯着他看了会儿,缓缓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王悦摇着头笑,手想撑上窗户却落了个空,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后倒。

一只手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谢景扶着他的腰,低头看着勉强坐稳的王悦,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王悦抬头看着他,谢景又看见那团毛茸茸的尾巴从王悦身后冒出来对着自己晃。他没说话。

王悦仰头看他。

谢景闻见王悦身上淡淡的酒气,问道:“喝了多少?”

“没多少,姑苏当地的米酒,前些年设了酒禁剩下的,酒还可以。”他顿了下,又道:“酿酒费米粮,今年酒禁又可以开了。”

王悦坐在窗户上摇摇欲坠的,谢景终于还是没忍住,把王悦从窗户上抱了下来,“被他贿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