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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布局

长公主能过安然活到现在, 自然也是有长处的, 她的长处就是会哄当今开心。当初哄得当今赐了枚免死金牌给她当成亲礼品,如今也能够凭着一张嘴让本来怀疑她的当今动摇。

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

长公主为何能够做出当街刺杀这种事情, 不过是仗着她的小能耐而已。成功了最好, 不成功她也能将事情描成黑的, 在派出刺客之前,她就已经进宫求见。

等到暗卫将消息传回来,当今正好在于妹妹话谈,当即就质问她为何如此行事。天家凉薄莫过于此, 先是顾及皇室声明,再是性命安全。

长公主也是吃准了同胞哥哥的性子,当即就跪着说是为了哥哥好, 以前她是不知道怀惠的身份, 而如今知道了, 就不能让隐患存在,当初那件事情已经要死死瞒住, 皇兄不舍得下手那么就由她这个做妹妹的来, 话里话外无外乎为了皇家好,没有半分私情的。

当今耳根子软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怀惠自己也曾就这点得过利,他一见当今这神情, 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可他并不怕猜忌,他要的就是猜忌怀疑!故而他在听到这话后, 当真躺会了床上:“多谢皇上抬爱。”

皇上眼睛闪了闪,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你这孩子就是太见外了,朕难道会因为你不再是出家人就收回旨意吗?”说的是怀惠见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行礼的旨意。

怀惠一笑:“陛下圣明。”

皇上就喜欢怀惠笑的样子,人老了就会怀念过去,每每看到隐隐约约都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虽是如此,但他脸上并不露任何声色:“你呀你呀,都伤成这样子了还跟朕打官腔,你若是想要还俗跟朕说一声便是,何必去受这份苦楚!”

这就是试探了,怀惠脸上带着几分脆弱的坚强:“草民何德何能好让皇上为草民破例,再言……”

还没说完就被皇上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好了,朕懒得听这种话,你就是太倔了。”说到这里,他终于发现面前的怀惠比之往之有什么区别了,这小子竟然长出头发来了!这长度,显然不是一日两日能够长出来了。

帝皇的疑心病又犯了。

怀惠故作不知,靠起来的时候还故意蹭了下头发:“陛下,草民自知卑微,但草民可否请求陛下一事?”

“何事?”

怀惠脸色苍白,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草民恳求陛下派人追寻我母亲的下落。”

皇上当即大震,瞬间所有的疑心病都挥散,他终于明白怀惠为什么拼着伤都要回到东伯侯府了——他是为了生母。

这就说得通了,什么为了心爱的女人还俗,他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那位谈姑娘他也见过,姿色虽是不错,但还比不上和婉,将心比心作为一个男人,他不相信怀惠会如此糊涂。所以他更偏向于怀惠查到了什么。

所以他还俗、归府,可面对此子信任的眸子,皇上心里的那点小愧疚又跑了出来,又觉这双眸子像极了记忆力那双星眸,到口的拒绝咽了回去,点头就言明会派人去查。至于能够查出什么,就端看他想让怀惠知道什么了。

目送着当今有些狼狈的身影离去,怀惠脸上的感恩瞬间荡然无存,独留唇角的冷笑嘲弄着竟是这样一个男人害得他到了如今的地步。

不过也罢,幸好这个男人并非他的生身父亲,否则他会觉得血液里都流淌着低贱的东西。

**

沈之追从下朝开始就坐立不安,户部的椅子上跟安了钉子似的,是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好不容易挨到回家,手机上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他这才急了起来。

沈父一见儿子这个德行,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当即一个蒲扇大的手掌拍了上去:“怎么回事!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手里藏着什么呢,拿出来看看!”

“……”沈之追面对老夫下意识地藏了藏,又觉诡异,这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没什么,只是入冬了有些冷多动动搓搓手。”

沈父:他看上去像是很好糊弄的样子吗!

不过他也不稀得说他,自家儿子自己知道,能力是有的,才华也是有的,就是这狗脾气这岁数也不愿意娶妻,怀惠个大和尚都还俗要娶亲,这货还没动静,真是越来越来气,索性又砸了一巴掌上去,沈之追疼得哇哇叫,沈父心里才舒坦了许多:“吃饭,吃完饭来书房找我。”

沈之追:委屈巴巴。

到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去了书房,沈母天天看这父子俩,每天饭都多吃半碗。最后等到沈之追从老爹书房里书房,小脸都枯黄了,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掏出手机,恰好一条消息进来。

他一看,心里担心落了地的同时,又为自己鸣不平:“我有你这个朋友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刚刚我爹又问寒光的事情了,他说好几天没见他了,你什么时候出宫啊!”

虽然这么问,但他也明白好友这会儿受着伤身份不明,皇上绝不会轻易放他出宫的。

想到这里,沈之追想要调侃的心也淡了许多,他与怀惠到底不同,他看似在外放浪形骸人嫌狗厌的,可他还有父母家族,他不可能不在意的,所以他做不到真正的超脱物外。怀惠不同,这个人看似规整自律,但聪明人疯起来最可怕。

原先他以为有了谈姑娘怀惠可能会收敛会顾虑,可如今瞧来更像是破釜沉舟,以前也有过拿自己冒险进天牢的,但那是做假是套路,现在却不同。

与当今博弈,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就怕终有一日怀惠会玩火自焚。可让他阻止,他又哪里办得到啊!要能够办得到,怀惠也不会还俗踏入这一滩浑水了。

只希望好友得偿所愿,若无法,他也可以尽最后一份力保全他的性命。

这已是沈之追生平能够做下的最为离经叛道的决定了。

“沈之追,你该明白的,以后能不见就不要见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沈之追苦笑,如今街头巷尾已经流传起了他与曾经的怀惠禅师冲突决裂的消息,原因很多,有说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的,也有说东伯侯不许儿子牵扯朝中事务的,最扯的还说他俩虐恋情深的,反正……他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怀惠这厮放出去的消息。

“好,不过我爹那里你自己去说。”

沈之追哼哼,他才不去和臭老头解释呢!他瞒着这么紧要的事情,老头子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还是让怀惠去烦恼好了。

结束与沈之追的联系,怀惠将笼在袖子里手机按灭,这场戏也算是开场了。

怀惠知道他只要离开护国寺,那么护国寺作为皇家寺庙当今绝对不会动它。而他的朋友刚好不多,随便凑凑也就一个沈之追,处理完最后一个联系,他就可以安静在皇宫里搅风搅雨了。

这样想想,自己也蛮像一个孤胆英雄的。

他微微一笑,对着寒光开口:“见到了?”

寒光点了点头,到底是少年人,眼睛里的不忿与怒火如何掩饰都掩饰不住,却仍旧沉默寡言。

“宫里不比宫外,你脸上的易容普通人看不出来,内行人却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怀惠低叹一声,像是哀叹同样命运的自己一般:“我也不是阻止你去见皇上,但如今这个形式,我怕我护不住你啊!”

寒光倔强地抬头,手里没有剑,拳头握得死紧。

“你也别太着急,等我伤好了,定帮你……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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