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只是,他和自己很熟吗?滟儿妹妹,他倒真叫的出口。

形势急转而下,又有太子这话,盛易阳哪里还敢令护院们来抓旖滟,面色红了白,白了紫,甚为难看,半响才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只是这逆女实在可气!”

听闻盛易阳竟然附和了太子的话,这等于是认同了盛旖滟将自己看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多年受宠得势早不知自己斤两的大夫人哪里受得住,再想着方才盛易阳瞧向旖滟的复杂目光,她更是心头一阵恐慌,当下泪水滚落,不置信又受伤地盯着盛易阳,颤声道:“老爷……”

“爹爹,您再不疼爱女儿了吗?女儿被二姐姐打成这样,您都不闻不问了吗?”盛月娇也拽着盛易阳的衣袍哭了起来。

“爹爹,母亲掌管中馈,处理家务,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能这样伤她的心……”盛月茹也哭着道。

盛易阳见疼爱的夫人和女儿跪在哪里,泪水莲莲,万般可怜,一时间有些愧疚,旖滟却上前一步,挑眉对盛月娇道:“妹妹这可真是冤枉了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来了这里不闻不问,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发作于我,还不都是为了给几位出气撑腰?太傅大人一颗慈父之心都给了妹妹们,怎么这会子妹妹却要怨怪太傅大人了呢?”

盛月娇被堵得哑口无言,盛易阳原见盛月娇可怜兮兮,还觉亏欠了她,听了旖滟的话,登时蹙了眉,目光有些不满。

旖滟转眸又瞧向了盛月茹,道:“大姐姐,咱们的母亲早在十三年前便过世了,你如今叫谁母亲?!既然你觉着大姨娘这些年来管理家务很是辛苦,我倒愿意替大姨娘担下这份辛苦,大姨娘今日便将府中各处钥匙,账册交过来吧。”

本来众人便笑话盛易阳嫡庶颠倒,有了旖滟这话越发显出了盛月茹的不懂规矩,竟公然称呼一个姨娘为母亲,盛易阳的面子越加顾不住,面露怒色盯向盛月茹,只觉这个平日最乖巧懂事的女儿,今日也太不会看人眼色,太得寸进尺了些。

而大夫人见盛月茹不过说了一句话,盛旖滟这个贱人竟然就要趁机来夺她的掌家之权,她哪里肯?再顾不得装可怜,忙道:“贱妾承蒙老爷看得起管理府中事务,尽心尽力是应该的,哪里敢当什么苦劳,实在不值一提。”

见大夫人这样,盛易阳怎能瞧不出大夫人刚才都是在做戏,装可怜,一时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紫儿见不过瞬间,小姐寥寥几句话便拧转了局势,小脸熠熠发光起来,背脊又挺了挺,一脸的与有荣焉。

而君卿洌见此目光闪了下,暗自庆幸今日他那四皇弟没有来太傅府中迎亲,这样的女子,倘若被四皇弟娶回府,那才是最大的恨事。好在,她还在这里,好在他那四皇弟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

第一卷 风华初绽 007 鹦鹉学舌

见大夫人面色惶恐,旖滟目光又冷了两分,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她缓步又逼近了大夫人两步,大夫人吓得面色微变,她此刻已再不敢小瞧盛旖滟了。

盛旖滟在大夫人身前停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四下再度死寂,所有人都不明白盛旖滟要做什么,也似都在期待她接下来的举动。

盛易阳见大夫人吓得面色都白了,虽是蹙眉有些担忧,可此刻他却不能再偏帮大夫人了,他不能公然和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规矩叫板,他只能紧紧盯着盛旖滟。

就在众人的目光下,盛旖滟抬手,却只是在大夫人的颤栗中抽走了她臂弯中搭着的长披帛,接着她拖着那长长的绸带披帛转身向身后的阁楼走,在众人紧随的目光下,她手中长带一甩,那披帛便像一道直入云空的彩虹飞了起来。

嗖的一声绸带在二楼微开的窗户上绕了个环,众人诧异地瞧着旖滟,只见她抓着绸带冲大夫人绽放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大夫人先是一愣接着面色陡然大变。

众人正不解,旖滟手中绸带突然一扯,咔嚓,窗棂被绸带扯断,她手臂再度用力一抖,嘭地一声,那两扇窗户竟四飞五裂被彻底扯落了下来。登时,二楼的闺房便展露在了院中众人的视线下。

虽是从下往上看瞧不见全貌,但只看到的景致已叫众人吃惊,掉漆的衣柜,有扇门上还破了个大洞,依稀可见里面挂着三两件衣裳,靠窗的博古架,同样斑斑驳驳,漆皮掉了不少,其上空落落竟然一样物件都没摆,拔步床只能看到床顶,帐幔竟是极粗劣的棉布,洗的已经发白,现在只怕一个平常商户人家的小姐也只用纱帐了,这样的破棉布幔帐只怕连府中粗使丫鬟也不会用。

其它的物件虽然看不见,但是可想也不会好到哪里,这竟然是堂堂一品太傅嫡女的闺房,简直比寻常百姓家娇养的闺女闺阁都不如,这若不是亲眼看到了,谁能相信啊!

将众人的震惊看在眼中,旖滟淡眸妙转似笑非笑地瞧向盛易阳,道:“我慈爱但傅大人,好好瞧瞧您贤惠敦厚的大夫人都是怎样娇养溺爱您的嫡女的吧。”

原本躺在树上的凤帝修此刻已依着树干坐了起来,清澈如水的目光扫了眼没了窗户的窗口,又淡淡瞥过一室景致,挑了下眉,道:“啧啧,这般美人,怎能屈居如此陋室,爷最是怜香惜玉,咕噜,咱们是不是该帮帮这个第一美人?”

听主人如此说,鹦鹉咕噜不屑地扑棱了下翅膀,爪子扯了扯凤帝修的衣袖,意思很明显:你方才对人家盛四小姐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些,害的人家大姑娘掉了一口牙,以后可怎么活啊。

凤帝修不理它,屈指点了下咕噜的小脑袋,道:“快去,再不去下次给你染黑毛,叫你变乌鸦!”

他声音未落,爱漂亮的咕噜身子一抖,哀怨地泛着水盈盈的小眼睛瞪了主人一眼,毫不犹豫地飞了出去。

此刻院中众人还被旖滟闺房景致震惊着,四下惧寂,突然见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从阁楼后飞了过来,不由都是一怔,瞧了过去。

但见鹦鹉飞进庭院,在院子中绕了个小圈儿,接着却是在盛月茹的头顶盘旋不去,张口便道:“太傅府颜面丢尽了,丢尽了!死了干净,死了干净!”

它这一叫,盛月茹面色陡然一变,只因这鹦鹉说的分明便是她方才在屋中讥讽盛旖滟的那些话,而且鹦鹉不仅学了出来,连那语调,停顿竟都模仿了一个七七八八。

盛月茹见众人都盯向自己,脸色瞬间惨白,做贼心虚之下抬手便去拍打那鹦鹉,骂道:“哪儿来的畜生!再胡说八道,看我拔了你的毛!”

“畜生!拔了你的毛!畜生!拔了你的毛!”

盛月茹那能耐根本就拍不到那鹦鹉,鹦鹉一面学舌,一面竟扑棱着翅膀,张开爪子时上时下地揪起盛月茹的头发来。

盛月茹本从阁楼上滚下来已经满身狼狈,头上发髻凌乱,这下被鹦鹉一抓,当即就和顶着鸡窝一样,好不狼狈。

这还不算,那鹦鹉分明就是在骂她畜生,还配合了行动要拔了她的毛!且这鹦鹉连说话的语调都和方才盛月茹那口气一般无二!

旖滟何曾见过这样通灵的鹦鹉,惊奇之后见盛月茹脸都绿了,一身狼狈地抱头躲着,不由噗嗤一笑。暗道,这是哪里飞来的鹦鹉,竟将方才盛月欣四个说的话都听到了,也不知是怎样的主子能调教出这样讨喜的鹦鹉。

只是,这鹦鹉怎么会在此,又突然飞出来如此帮助自己?是它的主子吩咐的吗?它的主子是否就是方才她感受到的那道视线的主人?再想到方才盛月欣从楼梯滚下来竟莫名其妙撞掉了一口牙齿,旖滟目光幽深起来。

这么说方才竟不是自己多心了?是真有人在暗处?凭借她的能耐竟感受不到那人在哪里,这人……好可怕!

旖滟想着,突然觉着那种被人盯视着,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浓烈了起来,她猛然回头再次朝阁楼方向瞧去,只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而那边鹦鹉逗了盛月茹一会许是觉着无趣便又飞到了盛月欣的头顶,学道:“有这样的姐妹倒八辈子血霉!倒血霉!倒血霉!”

刚刚醒来发现自己真掉了牙齿,不堪打击的盛月欣用恶毒的眼神盯着鹦鹉,张嘴欲骂,可四处进风,竟是话不成话!

她面容狰狞,结果下一刻便有一颗热乎乎的鸟屎从天而降,正正滴在她大张的嘴里,盛月欣尖叫起来,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鹦鹉显然是嫌弃她了,不屑地怪叫了两声,便再不搭理她,又飞向了盛月红,叫道:“蠢货!肖想翼王妃!蠢货!活该!”

有了盛月欣和盛月茹的前车之鉴,不像想她们那样惨,盛月红哪里还敢招惹这只鹦鹉?她只低着头握着拳头,谁知那鹦鹉却还是不肯放过她,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叫道:“蠢货!蠢货!木头!木头!”

盛月红气得肩膀抖动,鹦鹉才飞开,又冲盛月娇道:“不配当嫡女,烂泥巴比她也高贵!”

鹦鹉将四个人的语调都学的活灵活现,人还有可能说谎作假,这鹦鹉学舌总不会是有人刻意教的吧,再看旖滟脖颈下分明有一道深深的紫痕,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四个姐妹哪里是来安慰盛旖滟的,分明就是来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亲姐妹遭受了这样的惨事,为保门楣名声都上吊自戕了,她们竟还这样口出恶言,连连讥讽,还是庶女讽刺嫡女,这简直就是反天了。这样没有尊卑,没有美德的庶出女,盛旖滟这个嫡女就算将她们打杀了也是应该!

还有这什么大夫人,如此虐待亏待嫡女,竟还装可怜糊弄人,这太傅真是糊涂了,竟看不清是非!

这般想着,众人都鄙夷,不认同地瞧向盛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