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儿双手紧紧的攥着手机,心里矛盾着,他不一样吗?哪里不一样?身体颤抖,面无血色?
“齐沧莺又一次的把他的心给剖开了,而这一次用着双倍的药量让他化解了忘情散的毒性,可是,他记起来了,心脉受损,心力衰竭,如果好好的平复心情,好好的休养,大概还可以多活两年,可是现在,没时间了。”
现在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没时间了?萧七儿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胸口处一阵窒息,她颤抖的声音继续说出,“没时间了?什么叫做没时间了?雷圳毅,你说清楚了。”
“你说一个正常人可以有多少血吐?这两天因为你,他恐怕都快把自己血管里本就不多的血吐光了,而你,却没看他一眼,他不是病死的,是伤心死的。他想跟你结婚,想补回曾经的二级跳,所以结算了凰氏,他要带你离开,要带你永远的离开这里,想给你最好的一切,可是你呢?离婚吧,跟着你的未婚妻,我祝福你们。你的话,太刺耳了。”
“啪!”手机从自己的手中脱落,萧七儿只觉得眼前是一阵水雾弥漫,她眨眨眼,一滴接着一滴带着她余温的液体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的照片是自己曾经偷偷拍摄的,他在笑,笑容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温柔,他曾说过,我们先领证,以后一定补回那跳过的步骤,而现在,他努力着,她却放弃了。
你的话,太刺耳……
有多刺耳啊,她好像说了很多让他绝望的话,他问自己恨不恨他,自己好像说过不恨他,只恨自己,恨自己痴情,恨自己自以为是,恨自己不自量力,原来,恨到头终究是恨他薄情寡性。
“七儿?”启四抱紧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怎么了?”
萧七儿掀开被子,不管不顾身体的虚弱,忍着那一阵阵眩晕。
“七儿,你还不能下床啊。”启六上前按住她跃跃欲试的身体,“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究竟凌箫天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死了,被我害死的。”萧七儿咆哮着,哭喊着,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
寂静的夜,下了一整夜的雪,似乎,一夜之间,漂白了整个污黑的世界。
“告诉她了?”凌箫天摘下氧气罩,自己醒来的那一刻,眼前是一片漆黑,原来是夜深了。
“嗯,她知道了。”雷圳毅不敢多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今天应该不会下雪了。
凌箫天捏了捏自己头痛欲裂的额头,突然间发觉触手可及的温暖,“几点了?”
“已经十点了,今天天气不错。”雷圳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早上?”凌箫天心里阵阵恐慌,十点了?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一室的黑暗?
“怎么了?医生说你还有点虚弱,现在不能说太多话。”雷圳毅见他睁了睁眼,然后又闭上了眼,重复几次后,这才发觉他双眸中的毫无焦距。
凌箫天双手紧紧成拳,“把医生叫来。”
雷圳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下床头的按钮。
医生很快就到了,检查的检查,问话的问话。
“我看不见了。”凌箫天目无表情的睁着双眼,却是一片的黑暗,天色很好嘛?
医生手中的手电微微一怵,站起身,“这大概是暂时性的。”
“那什么时候才会恢复?”雷圳毅抢先问道。
四个医生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给了一个大概答案:“心情起伏过大刺激了视觉神经,只要平复心情,过两天就会好了。”
“我知道了。”凌箫天重新闭上双眼,感觉到耳边的轰鸣,眼睛看不清了,也好,至少不用再看见她那充满委屈,却是欲哭无泪的心痛。
“我去找她。”雷圳毅狠狠的咬紧牙关。
“大哥,我不想让她……同情我。”凌箫天扯下氧气罩,大喊一声,却早已是气喘不止,“她不能受刺激了。”
“那你呢?你的眼睛——”
“医生不是说了吗,过两天就会好了。”凌箫天重新戴上氧气罩,然后,闭上眼。
雷圳毅徘徊在门外,一根接着一根的猛吸着烟,直到,烟的味道呛住了喉咙,直到,眼睛里氤氲里足够的水汽,终于,泪流不止。
朦胧中,他看见不远处又一道接着一道身影涌入眼帘中。
启六本不想来的,但又不放心让七儿一个人跑来,无奈之下只得乖乖的推着轮椅跑来这家私人医院。
整整一层vip楼层只有他一个病人,满地都是铜臭的味道。
直到走进,两人才发现雷圳毅脸上未干的泪痕。
萧七儿惊诧,他哭了?他为什么会哭了?难不成是凌箫天他——
“你怎么来了?”雷圳毅显然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真的是她来了。
萧七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我来看看他。”
“真是奇怪,昨天还是他去看你,你拒之门外,最后说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话激的他吐血不止,今天倒好,你来了,是良心发现,还是准备覆水回收?”雷圳毅笑的讽刺,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刺激她,免得等一下又来一个急救的人。
启六咬咬唇,蹲下身子凑到七儿身前,“我们还是回去吧,他根本就不待见我们,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让我去看看他吧,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我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而已。”萧七儿语气和善。
雷圳毅犹豫了一下,最后让开身子,长叹一声,“别再刺激他了,他看不见了。”
“看、看不见?”启六诧异的看着他,“别告诉我看不见的意思就是——”
“医生说他被刺激到失明了。”雷圳毅省去了暂时性三个字,他看到萧七儿脸上渐渐凝聚的惊慌,又有点于心不忍,“暂时性的。”
启六怒视一眼说话只说一半的男人,再担忧的看着表面上虽然看似并没波澜,身体却明显在轻颤的萧七儿,手轻轻的覆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放松一下。
萧七儿感觉到身上的轻拍,微微侧目淡笑,“我没事,六姐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启六为她打开了病房,送她到门口,轻声说道:“有什么事就叫我,千万别太激动了,孩子还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点事,对你对他都不好。好好的控制情绪。”
萧七儿明白的点点头,自行推动着轮椅,路过客厅,缓慢的行至在他的病床前。
床上的人静静的闭着双眼,脸上仍旧是毫无血色,与着这纯白的病房相应成一色,他眉头微皱,睫毛轻颤,看来睡得并不安稳。
萧七儿默不作声的痴痴看着他,看着他那深深被针尖扎进去的手背青紫一片,他的手指是那么纤长白皙,是那样的指间分明,只是现在,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