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儿睁不开眼,只是本能的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挤压着疼痛的部位,一阵一阵的痛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神经。
凌箫天瞧着她的双手紧紧的按压着自己的小腹,瞬间明白了她的痛来自哪里,急忙起身按下床头的红色按钮。
医生在一分钟后再度进入病房,一众的白色海洋。
“她肚子痛,这是怎么回事?”凌箫天紧紧的抱住她忍不住蜷缩的身子,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呼痛,除非真的痛到不能忍受。
医生着急为她打了一针,气喘吁吁的解释,“萧小姐毒发后身体太弱,胎儿因为毒素影响在反抗了,必须动手术了。”
凌箫天抓紧她的手,企图平复好她仍旧在颤抖的身子,咬牙:“马上准备吧。”
“不!”萧七儿似乎听明白了什么,竟不顾双眼的痛毅然决然的睁开了双眼,身体因为止痛药的原因已经无力瘫软,只是,她听明白了,也懂了,自己的痛是来自自己肚子里正在成长的孩子,她不由自主的摇摇头,看着凌箫天,血红了眼。
凌箫天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手抚摸过她悸动的背,声音生硬的安慰她,“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告诉我,是不是我有了宝宝了?”萧七儿咬紧下唇,希望他否决,否决她吧,别把这样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她不会相信的,她不能相信啊。
“七儿……我们还年轻……”凌箫天感觉到来自唇齿的颤动,他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随着她起伏的心跳,自己也跟着起伏不定。
萧七儿双手从他的后背上垂下,冷冷发笑,“我活不长了,把这个孩子留给我,好不好?”
凌箫天瞠目的盯着她笑靥如花的脸,虽然没有血色,却因为她淡淡而笑渐渐的泛起了一团红晕,他决然的摇头,斩钉截铁,“不行,留下他,你会死的更快的。医生,准备手术室吧。”
萧七儿的笑瞬间成为定格,她麻木的侧过身,“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好不好?”
凌箫天捏紧拳头,看着医生。
医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只能拖一天了,不然,我真的保证不了萧小姐能不能顺利的走出手术室。”
病房内,恢复了如初的安静,萧七儿的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他好像知道了母亲的痛,终于安静了,这个孩子如果出世一定会很乖巧,甚至是会很疼很疼母亲的,是吧!
凌箫天只是安静的拥她入怀,随着她轻微的抖动,心里也阵阵的发痛,手中的力道也随之渐渐加大,恨不得将她弱小的身子融进自己的体内。
突然间,怀里的身影再次剧烈的抽搐了一番,他惊诧的看着她额前密布的冷汗,轻声的问道:“七儿,哪里痛?”
萧七儿苍白无色的脸颊上微微的浮起一抹淡笑,摇摇头,“我从来不敢奢求,不敢奢求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有你在,有他在。”她的手覆盖着自己的小腹,腹下暖暖的。
凌箫天握紧她的手,将她的脑袋揽进自己的怀里,下巴顶在她的脑袋处,挤出一抹浅笑,“傻丫头,以后我们会天天在一起的,没事。”
“可是他只有一天时间了。”她咬紧下唇,如果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他,当初自己还会不会那样不顾一切的吃下那颗毒药?她的心,在晃动,她的心,在反抗,孩子跟他,谁更重要?
凌箫天不再接话,仍旧紧紧的抱住怀中啜泣的身影,哭吧,一定很痛吧,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一定都很痛吧。
……
房车中,担任司机的雷圳毅有些犹豫的看了几眼坐在车后的两道身影,欲言又止,最后,开动引擎。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没有颠簸,一路顺畅。
凌箫天自始至终都是紧紧的抱住怀里安静入睡的身子,她昨晚求了他一夜,只有一天时间了,她想要好好的陪着这个孩子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坐在车子里一路观光,她也愿意。
可是萧七儿也知道,自己刚刚才毒发,不管是精神,还是双眼,都早已疲惫不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拼命的睁开双眼,只是,下一刻,仍旧不知不觉的悄然闭眸安睡。
车子绝尘在马路上,没有堵塞,没有多余的声响,一路平静。
最后,停留在游乐园前,今天是周末,很多父母带着孩子来到这里玩耍,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其乐融融。
凌箫天很反感来这里,可是对于七儿的再三请求,他最后只得妥协。
他温柔的为她床上外套,入秋后,天气也渐渐的转凉,马上就要做手术了,不能再受凉,所以他为她穿完一件又一件,里外共三层。
萧七儿情不自禁的嗤笑,“不用穿了,我会被捂出痱子的。”
凌箫天没有做声,打开车门,扶着她走出。
萧七儿抬头望去,巨大的摩天轮第一眼入目。
雷圳毅安静的坐在车子里,吸了几口浓烟,随后一同入园。
游乐园,人潮起伏,年轻的父母牵着孩子的手进进出出,不知何时开始,再次惹红了她的眼。
萧七儿自嘲的侧过身,曾几何时自己是如此的软弱,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流泪,像个小女人一样柔弱,她突然间很看不起自己了,以往伤再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甚至皱过一次眉,而今时今日,她变了,变的彻彻底底。
“累不累?”凌箫天瞧见身旁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凑到她的身边温柔的问道。
萧七儿感觉细沙眯了眼,双眼通红,泪腺不停,她紧紧的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绕过他的腰际,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哭出声音,却怎么也制止不了那狂风暴雨般的眼泪。
凌箫天清晰的感觉到胸前的一片湿润,他的手略微的颤抖,却坚定的附上了她的后背,轻轻拍拍,“我们回去,好吗?”
萧七儿没有说话,只是倔强的摇摇头,“说过要带着他好好的玩玩、看看,不回去,不回去。”
“好,不回去,不哭了,我的七儿不会这么哭鼻子的。”他握紧她的手,拉着她步入人群中。
雷圳毅一言不发的紧跟而上,今天,他是保镖,也只能是保镖。
巨大的摩天轮在不停歇的旋转着,一圈又一圈,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萧七儿依偎在他的怀里,随着转动感觉身下的视线越来越渺小,直到顶端,她俯视而下,原来高处竟是如此的不胜寒。
“凌爷——”
“我是箫天。”他淡淡一笑。
萧七儿也是淡笑,“箫天,为什么你会喜欢我?良辰那么温柔漂亮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她?”
“七儿,爱就爱了,没有为什么。良辰再美,在我眼里也只是昙花一现,而你,是真正的永垂不朽,爱不释手,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样子,而是在不知道何时开始,这颗心上,刻上了你的影子。”他拉着她的手轻轻的覆上自己的胸口,微微跳动的心在她的指尖颤动,除非有一天它从身体里被剖出,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那就不再爱了。
萧七儿没有表情的感受着他的心跳,忽然间,心口里的跳动也不自然的随着他起起伏伏,她侧过身,随着渐渐往下转去的视线,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