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想, 如果这个狗直男敢说没有的话, 她就立刻上去先给他一脚,再把他骂醒,无论是否出于愧疚,至少不该让那人的真心白白落空。
“为什么这么问。”
顿了一下, 黑衣少年微微压下唇角,露出一个仿佛略有不耐的表情。
然后他低头扫了一眼少女死死掐进肉里而不自知的手指,皱了皱眉,开口,“没有。”
没有。
轻描淡写,随意熟稔。
一切的情绪在这两个字前都失了颜色,霍桑有些发怔,她站在原地,没有冲上去真的给傅清一脚,反而是轻声接着问:“即便她已经药石无医?”
傅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是斋主跟她说了什么?
见眼前的人没有出声,只是沉默,仿佛是默认一般,霍桑眼里无可避免的透露出浓浓的失望。
她哈了一声,怒极反笑:“我原以为你不过是面上看着冷了些,谁知你是真的冷心冷肺!”
脑海中闪过白衣美人苍白淡漠的面孔,牙根紧咬,掌中敕返凭空出现,血色长鞭在空中挥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重重砸在青石板地上,顿时碎石飞溅,煞气外溢。
“若是我逼你去呢!”
红衣少女冷笑,“你也不去?”
两人相距不过二三尺,傅清能清楚看到她眼睫上湿濡的雾气,她就那么瞪着他,带着三分失望七分冷意,脸上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冷漠神情。
雨还在下着,但小院中,没有谁开口。
霍桑感觉此刻自己狼狈极了,明明盛气凌人的那个是她,但却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无法撼动。
身侧敕返像是感受到主人情绪,隐隐发出一声蛟龙的咆哮声,血光大盛。
天幕下,一道闪电撕破云层。
长鞭裹挟着无边冷意,直冲黑衣少年而去,然而他却不躲不闪,鞭身抽打在血肉上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响声,青石板上多了一丝殷红,除此之外,那人却是丝毫不动,只是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警告!警告!宿主对男主施以剧本以外多余伤害,请即刻停止违规行为!】
078号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霍桑呼吸一滞,眼神终于清醒三分。
草,这破系统管得还真宽。
她烦躁地用舌尖顶了下上牙槽,不想再去看地上丝丝缕缕的血迹,更不想看眼前人宛若死水的眼神,于是长鞭一甩,转头就走。
长靴踏过水洼,血液混合着雨水飞溅起来,就在霍桑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嗤声。
“那么若我心悦你呢?”
*
这场雨下了很久,连绵不绝,氤氲湿冷,直到清晨时,还有绵密的细雨。
浮生斋的大门被推开,身着浅粉色袄裙的小姑娘口里哼着小调走出来,正准备关上门,眼角却是瞥见了个什么。
她吓得退后两步,靠在门上,眼神有些讶异。
“赤蘅……仙主?”
那人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一身灼眼的红衣都被浸湿,长发贴在脸颊上,无端生出几分孱弱的美感。
听见声响,少女转过头来,冲小姑娘轻轻笑了一下:“是阿玉啊。”
阿玉忽然之间就有些慌乱。
她虽然先前对于这个赤蘅仙主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但此刻看见,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犹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你,你等着!我去给你叫斋主来!”
女孩儿刚出来,又匆匆忙忙的进了斋,留下霍桑站在门口,重新倚上墙壁,垂下眼,嘴角有些发苦。
最后的那句话,简直就像是给她的最后一击。
她想去见秦婉兮,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浮生斋门口,干脆就在门外站了一夜。
过了半刻,阿玉重新出现在门外。
“斋主让你进去。”
她似乎有些不情愿,“……去三真师姐那儿。”
霍桑一怔。
“谢谢你。”她说。
阿玉看着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忘记昨天夜里三真师姐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狰狞血迹,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赤蘅仙主想要伤害师姐,她绝对不会容许。
熟悉的长廊和亭子,熟悉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