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琇心里有上万头草泥马,但此情此景,容不得她说不。
所有人都盯着她。
忆及上午见到的灰名尸体,她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爬起来。
往前挪了两步后,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地偷觑了眼那名头顶“大衍皇帝”的年轻皇帝。
男人敲敲桌子,再次开口:“过来。”
声音不大,张莹琇却吓得一个哆嗦,急急往前挪了几步,站在他下首处。
距离膳桌也就三步远。
完了她就不敢再抬头,只盯着自己跟前一亩三分地。
意味不明的打量目光落在身上,刺得她神经紧绷。
长福、徐嬷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狐疑。
此厢的张莹琇自然没注意。
“你叫什么?”赫连煜终于开口。
“禀、禀皇上,奴婢姓张,名莹琇。”幸好来太极殿之前,姑姑给她们一行做了紧急培训,否则真是要死了。
赫连煜静默了会,接着问:“几岁了?”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她也没漂亮到那个地步啊……张莹琇小心翼翼:“禀皇上,奴婢今年十七。”
“会什么?”
张莹琇迟疑了下:“禀皇上,奴婢会一点针线活。”
“是吗?”男人停顿片刻,又问,“还会什么?”
“……奴婢还会做一点家常小菜。”
“嗯,还有吗?”
“……奴婢还认识一些草药。”
“不错,还有吗?”
“……奴婢识得几个字。”宫里会有教导嬷嬷教一点点,不多,但正好给她理由。
“嗯,还有吗?”
张莹琇看了眼徐嬷嬷,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给她任何指示。
她无奈极了,想了想,小声问:“钓鱼算吗?”
男人似笑非笑:“你问朕?”
张莹琇一激灵,忙肯定道:“奴婢会一点点钓鱼。”
其实她就会做饭,针线是这段时间为了保命狠狠练习下来的。
草药、钓鱼,则是游戏里的生活属性。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不管了,先答了再说。
赫连煜以手支额:“还有吗?”
“……”狗皇帝,玩她呢?
他要是再问,她就把采矿、锻造、制药、解剖……全扔出来!
吓不死他丫的!
可惜,老天没给她显摆的机会。
徐嬷嬷开口了:“皇上,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这天儿冷,饭菜一会该凉了。”
连长福也跟着劝了:“是啊,皇上,这人就在跟前,您先用膳吧。”
赫连煜顿了顿,视线从张莹琇脸上掠过,道:“嗯,让她伺候。”
张莹琇:……大哥,咱们啥仇啥怨呐?
赫连煜终于肯吃饭,徐嬷嬷大喜,转头一看,张莹琇还呆呆的,登时皱眉:“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赶紧去净手?”
张莹琇:……
她手不脏——好吧,刚才跪地上了。
没等她问去哪儿洗手,就有宫女走过来,要领她下去净手。
张莹琇乖乖跟着走了。
待她净手回来,与她同批进太极殿的宫女们已经下去了,那名管事太监也不在了,只剩下几名伺膳的宫女、太监,和徐嬷嬷。
而那位红名皇帝已经开始用膳了,徐嬷嬷正亲自给他夹菜,还低声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徐嬷嬷的声音立马停了。
张莹琇以为她是在禀事,压根没放在心上,只磨磨蹭蹭的,半天还赖在门这边。
赫连煜扫了她一眼,朝徐嬷嬷摆摆手:“朕知道了,嬷嬷你先去忙,这里有她伺候。”
徐嬷嬷皱眉,看了眼张莹琇,道:“这丫头今天刚进来,以前也没伺候过主子,让新玉带着吧?”
赫连煜似乎有些无奈:“嬷嬷,朕不至于如此无能。”吃饭还是可以的。
徐嬷嬷不赞同:“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规矩得立起来。”
赫连煜不以为意:“朕现在就是最大的规矩,朕说可以,那就可以。”
这话说的霸气,也在理。徐嬷嬷当即败下阵来,朝张莹琇招手:“过来。”
张莹琇没法,只得上前。
徐嬷嬷将手里筷子递给她:“好好给皇上布菜。”完了转过去朝另一名宫女吩咐了几句。
张莹琇却暗自打量起手里筷子。
竟然是镶玉的金筷。
太壕了!
她眼热不已,忍不住偷偷瞄向赫连煜手里的筷子——比她手上的要更华丽漂亮。
交代完毕的徐嬷嬷扭头就看到她犹自呆呆站着,抬手就是一巴掌。
张莹琇低叫了声,立马回神,也不敢去捂后脑勺,只紧张地看向她。
徐嬷嬷瞪她一眼:“别呆站着,没看皇上碗里都空了吗?”
张莹琇下意识望过去,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一激灵,忙低头含胸,极力表现出笨拙的、不堪重用的模样。
徐嬷嬷眉头皱得死死的:“皇上,要不,让人好好教教再说吧?”
赫连煜摇头,示意张莹琇:“布菜。”这就是不想再说的意思。
张莹琇连忙看向桌子,犹豫着夹了一筷子绿叶菜,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应该是这里吧?
她紧张地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赫连煜继续低头吃用。
徐嬷嬷警告般扔给张莹琇一个眼神,再安静地福身离开。
严肃的管事嬷嬷走了,张莹琇好歹轻松了一丢丢。
也就一丢丢。
那名刚被徐嬷嬷吩咐过的漂亮宫女走上前。
赫连煜仿佛后脑上长了眼睛一般摆摆手:“不用过来了。”
话音未落,张莹琇便眼睁睁看着那名漂亮宫女头上名字,从鲜艳的黄色,飞快地洇染成泛着红光的橙色。
妈耶,这位新玉姐姐,是把自己当竞争对手了吗?
再一看,旁边几位小姐姐的名字,也或多或少地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