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让林中受了不小的打击,他告诫林子,这就是学艺不精的下场,叮嘱他,以后要好好学,不然被人下了套都不知道。”
“难怪,林子能懂的这么多。”爷爷说道。
“不只这样,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队里,很多消息都没有让他知道?他这人不仅学艺心切,还是一副铁心肠,就像那天你们在那葫芦谷中遇到李少奶奶的尸体,在引尸过程中,他什么都没说,上前就贴了张符纸到尸体的额头上,那可是让死者永不超生的做法。”
“我觉得他肯定恨透了这些死后作怪的东西。”爷爷推断道。
曾银贵点了点头,说:“在林子的哥哥死了之后,他父亲林中承受不了打击,最后疯了。”
“啊?疯了?不是说死了吗?”爷爷追问。
曾银贵冷笑了一声:“这只是个前兆。在他疯了之后,林子就没有外出过,每天都陪着他。林中变得神道道的,他经常对林子说,他遇到了一个神仙,神仙教会了他很多法术,比如能够看破人的未来,能够帮人治病,还经常说一些林子听不太懂的话。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师傅就主动上门去探望他,就听林子讲了那之前发生的事情。师傅听林中胡言乱语了一整天,也是摸不着头脑,后来干脆在林家住了下来。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一天早上林中醒来,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不仅认得林子,还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师傅的名字,甚至能回忆起两人结识的过程。师傅就问他在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看到了一个白胡子道人一直坐在一朵云上给他讲书,一遍又一遍,当时在梦里还清楚地记得内容,可一醒来就给忘了。师傅非常高兴,说自己等他醒来等了好久了,这几天两人要好好喝一场。结果林中断言,说师傅在那边待不了多久。师傅很诧异,问他怎么就这么肯定。林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告诉师傅,三天之内,师傅的家中会有人病丧。师傅很是惊讶,又等了三天,果然收到了家里父亲病死的消息。”
“不会吧?真的这么神?难道在他发疯的时候,真的遇到了神仙点化?”爷爷问。
曾银贵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可讲不清楚,就连师傅都看不出个头绪,我也只是听听,下不得结论。”
“那后来林中怎么样了?”
“后来……”
曾银贵的话讲到一半,就听到了火车到站的声音。他连忙拉着爷爷回到座位上,将携带的包裹都收拾好了,随着人流开始排队下车。
下了火车,大家都恢复了精神。张七看着眼前的景物,非常吃惊。
李伟指着远处的青山说:“这里的山比重庆的看起来更加青翠。”
“这山除了叫梵净山,还有另一个名字——三山谷。”喻广财说。
“三座山夹成的山谷?”张七不解地问道,“我看这里也不太像啊,不过这里的石头倒是很奇怪。”
“这里还是道家的圣地呢,走吧,打听打听这古家湾怎么走。”说罢,喻广财就带着众人出了车站。
“师傅,这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哟?”曾银贵追上去问喻广财。
喻广财幽幽地说:“在梵净山东麓的那个古家湾里,有个叫古敬天的老汉,他之前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去年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结果一生下来没有双脚。从那之后,整个村子就像是中了邪咒,所有之后出生的男丁都齐刷刷的,只有腿没有脚。”
“啊?这么奇怪?”张七被喻广财的话吓得停住了脚步,似乎都不敢去古家湾了。
“那和亡魂超度有什么关系?”曾银贵追问。
喻广财笑了笑,说:“这个等咱们到了,也就知道了。”
※※※
古家湾是一个奇怪的村落。
这是古家湾给爷爷的第一感觉。这里的建筑物和重庆的明显不同,他们的房子大多用木头搭建,有的吊脚,有的平基。就这古家湾的地形来说,被两座山夹得很紧,形成一道峡谷的模样,在峡谷里,所有的房子都排成一条线,从峡谷的谷口蜿蜒到谷尾。
“你看这些房屋搭建的样式,和我们明显是两种风格嘛。”李伟四处打量着。
喻广财点点头,没有说话。
“而且,这个地方非常奇怪,你们看,几乎每一家门前都有一棵桃树。”罗琪说着,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深吸了口气,说:“你们看,这些桃树基本都被修整过,枝丫都非常整齐,而且这里的人好像很爱惜这些树,每棵树底下都用石头砌成了一个圈,小心地维护着,生怕被人伤了。”
“你们说,是不是他们这里都信仰桃树,把桃树都当做他们的神?”曾银贵低眉问道,“以前我去过一个北方的村子,他们从不用镜子,说镜子是妖物。”
他的话,让张七兴奋不已,连忙追问:“哪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怪事?”
曾银贵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爷爷跟在身后笑了笑,心想幸好他没有听到林子的故事,要不然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走吧,他们在前面等我们呢。”喻广财闷闷地说了一句。
众人听了,都抬头朝前看去,只见在前方五十米不到的地方,大约有二十个人笔直地站着,他们身上都穿着青色的外套。所有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喻广财等人,连一丝表情的变化都没有。
“我怎么感觉有点儿……毛毛的?”罗琪说着,大家扭头瞥了她一眼,只得纷纷走上前去。
一走到那群人前面,那些人突然开始交头接耳。
“我们是……”喻广财正准备给众人介绍自己的来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从人群的后面挤出来,他见了喻广财,脸上展露出笑容来。那笑容像是事先就准备好的,生硬刻板。
男人主动上前握住喻广财的手,说:“你是喻师傅嘛,我看得出来。”
“你……莫非是老古?”喻广财试探着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就是就是!”
“呵呵,你们这古家湾可让我好找啊。”喻广财说。
老古听了,非常抱歉:“难为各位了,看样子你们也累了,一路上肯定也没有恰饭,现在跟我去屋头,我喊我婆娘给你们弄点儿来恰。”
爷爷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这里人的方言。可那口无遮拦的张七一见听不懂,张口就问:“老古,你在说什么呢?”
老古听了,没有半分难看的脸色,他笑了笑,说:“可能是你们还没有听习惯,我是说,让你们去我屋头恰饭。”
喻广财连忙握住他的手,回头对张七说:“人家是让我们去吃饭。”
张七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原来恰就是吃。”
几人都被张七的样子给逗乐了,笑了笑就跟着老古沿着村子两边的房子朝着那峡谷的谷尾走去。老古的房子正好在谷尾的斜坡上,越过他们家的房子,就是后山了。这谷尾口特别小,看着那口子上茂密的树丛,就知道这里平时肯定没有多少人走。老古的房子和整个古家湾的其他建筑没什么两样,门前也有一棵被爱护有加的桃树,只是这桃树比其他家门前的都要单调,基本没有一根枝丫,只剩下了一根主干。
爷爷跟在几人身后,看着老古的背影,心里有些纳闷,他才五十出头,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
进了老古的家门,他的妻子就站在堂屋大门的右边,她腰间围着围裙,见了爷爷等人伸着手一直在不停地搓着,样子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