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表哥的!”余兰芝还不解气,还想去打余当当。
也不怪乎她会生气,天黑以后她接到了蒋晔的电话,电话里他很委屈地说司机只接走了余当当和隋旭初,他和余叮叮还在学校门口无法回家。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一开始余兰芝并不是十分相信,但也在第一时间驱车去接了。
到的时候只见蒋晔与余叮叮两人衣衫破损,面上有伤,仔细一问,说是两人遇见打劫的了。
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觉得儿子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一回家又看见余当当好好地呆在家里,便彻底相信了蒋晔和余叮叮的话,认定了肯定是她故意让司机将蒋晔两人扔在校门口的。
便有了出手教训余当当的意思。
隋旭初将余当当紧紧护在了身后,任由余兰芝打骂着。
正要出门的方千元愣怔了一下,赶忙上前去拉。
余兰芝并不认识方千元,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不客气地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家务事!”
方千元很是尴尬,他总不能说他是余当当今天才认的干爸,就算是干爸再亲,也不是亲爸,还是外人,还是亲不过她们同进余家门的人!
方千元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余兰芝怎么说也算是余当当的长辈,挨打是肯定不能还手的。可是也不能如此干挺着硬挨呀,余当当便哭叫了起来。
“姑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爷爷,救命啊,我要被姑姑打死了。”
她在叫“爷爷救命”的时候,那眼神瞅着的分明就是方千元。
方千元觉得这丫头真的是个人精,小小年纪便知道了攻心计。她要叫的是“干爸救命”,他还会掂量掂量到底救不救她的命,她一叫“爷爷”,想起她的身世,他的心都跟着颤了,还怎么忍心看她挨打呢!
拉也拉不住,方千元干脆地站在了隋旭初和余当当的身前。
其实余当当不来这一式,就在余兰芝才将出手打人的时候,吴嫂看情况不对,已经溜去请老太爷了。
无奈老太爷觉得体乏,已经躺下了。
等到老太爷披着白绸衬衫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方千元已经挨了余兰芝好几下,心里的火气已经膨胀的快要憋不住了。
“住手。”余老太爷喝道。
余兰芝停了手,却先行哭道:“爸爸,当当是你孙女,阿晔也是你的外孙啊,你怎能偏心成这样。退一步讲就算你不疼阿晔,那叮叮呢,叮叮可也是你的孙女。当当和旭初坐车回来了,却把阿晔和叮叮扔在了校门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怜叮叮和阿晔碰上了打劫的,幸好他们机敏,若不然哪还有小命回来。”
余老太爷没有理她,歉意地跟方千元说:“方先生真对不住,我教女无方,让你看笑话了。”
方千元这时候大概也了解了余当当挨打的原因,敢情还是因他“劫走”她而起,便更觉尴尬。
眼看现在已经升级到人家的家务事了,他捂着发痛的脸,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高兴,也不好发作出来,便道:“老太爷这事儿因我而起,我挨几下无所谓,但是当当和旭初挨打就太亏了。再说,他们还是孩子,即便是犯了错,也得问问缘由再来进行惩罚。这一上来便打,不知道是不是余家的家教太严,还是欺她是孤苦无依的孩子?余老太爷,恕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连我这个不是余家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老太爷,你莫要见怪,还是那句话,今天的责任全在我,改日我携了重礼,再来跟您谢罪。今天,我就先行告辞。”
方千元走了,但说过的话犹响在余老太爷的耳边,更像是打在了脸上。
他看向立在余兰芝身后的蒋晔和余叮叮,只见两人都带了点伤,眉宇间流露出的是委屈和伤心,也是动容的,便道:“今天放学当当出了点意外,我便让旭初坐车去追了。我人老了,老糊涂了,心里急了一件事,就会忘记了另一件。是我思虑不周,向你们两个道谦。”
老太爷都这么说了,蒋晔和余叮叮还能说什么呢,一个红着眼眶叫外公,另一个更会演戏,直接掉下了眼泪。
余老太爷拍了拍余叮叮的背,以示安慰。而后便用拐杖指着余兰芝道:“你去给当当和旭初道谦,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分清红皂白的打人,你是欺负她没有爸爸,还是欺负我是个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废人。她今天受的惊吓不比阿晔和叮叮少,还要被你打,就像你问我的那般,阿晔是你的儿子不错,当当也是你的侄女,你疼你的儿子没有错,但也不能如此轻贱自己的侄女,你的二哥在天上看着呢!”
老太爷的话说的极重,余兰芝涨红了脸,她的骄傲却使她迟迟不愿低头认错。
蒋晔深知她的秉性,便道:“当当,对不起,你原谅我妈妈吧!她脾气不好,看见叮叮差点儿被人占了便宜,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这样,你知道的她平时对你和叮叮都很好的。”
蒋晔的话说的很漂亮,甚至将余兰芝发怒的原因推到了余叮叮的头上。
余当当可不吃他那套,捂着因被打而灼热的脸,低垂着眼睑道:“我怎么会怪姑姑呢,为人父母的,紧张自己的孩子那是人之常情。再者,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受点责骂也是应当。”
话又被她说了回来。
余老太爷听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气争败坏地道:“兰芝,你年轻的时候任性也就罢了,如今你的孩子长大了,可你还是如此的任性,对阿晔是这样,对当当是这样,对谁都是一个样。你想在意的时候便捧在手心当宝,不想在意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你懂什么叫人之常情吗?懂什么叫包容和责任吗?我明天就跟蒋邦说,让他带着你们给我搬出去。”
这下余兰芝也急了,懊恼地叫了声“爸爸”。
她怎么可以搬出去住呢,一旦搬离了大宅,就意味着远离了余家的权利中心,她又是个女儿,本就算外人。这样一来,她想要的用余家的继承权来弥补蒋晔的愿望如何才能实现!
余老太爷摆了摆手,不想再跟她讲话,转身便回了房。
余兰芝跺了下脚,紧跟了上去。
父女是没有隔夜仇的,更何况余兰芝深知余老太爷的弱点。
这么些年来,余老太爷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叫她走眼不见心不烦之类的话,但只要她跪在他面前一哭,便什么事都没有了,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做的到不管自己的女儿!
就算是因为孙女受了委屈,可孙女是手心,女儿是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里都很疼的。
余老太爷也当真是对他这个前世的小情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懊恼地坐在屋子里,在心里头埋怨着都是那故去的老婆子给惯出来的毛病。
余老太婆走的早,临过世前最不放心的就是那时候还正上高中的闺女,说她貌好心野得多留心,怕他总忙没时间管她。他那时候也的确是忙啊,忙的连家都顾不上回,一没留神闺女就跟个贝斯手跑了。
这一直是余老太爷手里的刺,他总想着若是当初能抽空管管孩子,或许今天的余兰芝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余老太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老太婆,世上不卖后悔药啊!”
果然,余兰芝不请自来,在老太爷的房里哭了会儿妈,老太爷便妥协了。
她从老太爷房里出来以后,抹干了脸上的泪,便冲蒋晔笑了。
偷看了这一切的余当当觉得自己白挨了顿打,没能给敌人带去实质性的打击。
隋旭初便道:“这才刚刚放假第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