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夏亦轩顿时乐了:“正是,他正是那广安王爷慕梓悦,才压赏春宴群英的广安王爷!”
那徐夫人顿时拎着裙角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慕梓悦,一脸的惊喜:“京城里的人都传遍了,说你风姿卓然、文武齐备,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派风流无双,无论男女,都要拜倒在你的身前,我仰慕你很久了,今日一见,足慰……”
那徐大人的脸都有些绿了,使劲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瞪了她一眼,撩袍跪倒见礼:“下官惠州府尹徐福才,见过王爷,王爷,下官等你来,简直就是望眼欲穿啊!”
徐福才将慕梓悦、夏亦轩请进书房,一席长谈,一直到三更鼓起。洞州、阳泽均是鲁齐胜的心腹门生,自从鲁齐胜被打压后,怨气丛生;齐王趁机拉拢,以前鲁齐胜曾为诸位皇子的老师,和齐王也谈得上有些师生之谊,两个人一拍即合,趁着这次平鲁大灾,暗中兴风作浪,只等民变突生,以妖孽的谣言起事。
而惠州位于两府之间,处处受到掣肘,徐福才面上虚与委蛇,心急如焚;可是若要戳穿他们的阴谋谈何容易!别说他一介文人,没什么证据,就算有,他也只能上报吏部,而吏部却属鲁齐胜所辖,这状还没告到,只怕他自己就先下了大牢了。
鲁齐胜门生遍天下,徐福才算起来也是他的门生,平日里也被拉拢多回,刚才在酒楼中,也是夏云冲亲自出马,前来隐晦地表示恩宠之意。
“为何没有应承?算起来,鲁齐胜也算是你的恩师,平日里对你也多有照拂。”慕梓悦的嘴角带笑,眼神却犀利地落在他的身上。
徐福才微微一笑,细看之下,那神情还真和慕梓悦有那么几分神似:“慕王爷,若是要说什么大道理,下官也曾参加过殿试,这点文采还是有的,说个一两个时辰也不会口干舌燥。”
“那就别说什么大道理了,偶尔和人说说心里话,倒也不会被憋死。”慕梓悦淡淡地说。
“下官曾在一年多前到过吏部,想要打通关节,调往京城,”徐福才坦然迎视着她,“拙荆身子一直不好,在惠州水土不服,下官舍不得让她独自回京城,所以想去鲁相那里走走门路。”
“依我看,徐夫人的身子骨很是康健,那木棒挥舞起来算得上虎虎生威。”慕梓悦失笑道。
徐福才赧然一笑:“王爷见笑了。现在好些了,一年多前她一直卧病在床,我都快愁白了头发。当时鲁相说了很多大道理,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肯松口,到了几个月前,我才明白,他把我放在这里,就是为了现在他那见不得人的谋划。见微知著,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死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下官只是一个平凡人,想要妻和子孝,美满幸福。”
慕梓悦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这愿望虽然很小,可若是大夏子民每一人都能妻和子孝,美满幸福,何愁大夏不强盛?”
徐福才怔了一下,喃喃地说:“我素来被人背后讥笑,说我鼠目寸光,只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王爷一语,令我茅塞顿开。”
“成大家必要安小家,有情才能有义,你半点都不鼠目寸光,比起那些整日里妻妾成群、家宅不宁的王侯高官来,强了不知百倍。”慕梓悦有些感慨。
“王爷说得好!成大家必要安小家!为了这句话,下官一定要和王爷干一杯!”徐福才看起来有些激动。
夏亦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这要是他知道你府上有八位公子……”
慕梓悦轻咳了两声,瞪了他一眼,转眼亲切地对徐福才说:“好,你能看穿那鲁齐胜那厮的真面目,本王自然也要和你干上一杯!”
徐福才的目光炯炯有神,慨然说:“都说王爷专权独断,以下官浅见,王爷比那齐王不知要好上几倍,适才在酒楼中,王爷早就看出我是谁,却不点破,而那齐王,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拖下水,故意在王爷面前说出我的姓名,一个人心胸磊不磊落,可见一斑!”
“你明白就好,只是本王有些奇怪,你是如何得知那酒楼里有密道?那密道又怎么会通到你府上?这夏云冲实在歹毒,若不是你及时相救,我们俩还真的凶多吉少。”慕梓悦一直有些想不明白。
徐福才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嗫嚅了片刻道:“王爷恕罪,这酒楼……就是下官的产业,下官官饷有限,拙荆又久病缠身,府里用度捉襟见肘,有没什么得力的亲戚,不得不出此下策,亲自出马补贴家用,这地道就是为了方便我……”
慕梓悦和夏亦轩对望一眼,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补贴得好!想不到那夏云冲机关算尽,却还是抵不过冥冥天意!”
三个人谈得尽兴,一直到红烛劈啪作响,徐福才这才恍然大悟,请两人去歇息。点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徐福才带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子前,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已经收拾停当,屋子还算宽敞,被褥也都是新换上的,散发着一阵清香。
“寒舍简陋,请王爷还有这位大人将就一下,”徐福才瞧了夏亦轩一眼,虽然夏亦轩一直没有表明身份,可他气宇轩昂,神情傲然,显然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