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2)

盛唐风流 凤鸣岐山 3329 字 16天前

武承嗣原本绷紧着神经,怕的便是李显问出甚古怪问题来,此时一听李显居然问的是案情,心中自是大定了下来,自忖此案已是尽在掌握之中,也不怕李显能翻了案去,不单给出肯定的答案,还反过来将了李显一军。

“疏漏?原来武尚书还知道此案有疏漏?呵呵,孤还真有些小瞧了尔了么?”李显对武承嗣这等没有丝毫操守可言的货色向来是深恶痛绝得很,姑且不提前世的那些恩怨,就冲着其是武后的狗腿子这一条,李显便没打算给其留半点的脸面,这便毫不客气地开刷了其一把之后,面色突地一肃,煞气十足地喝斥道:“陈啸天、朱凯之二人在此案中是何角色?武三思为何明知孤的五哥受小人怂恿而故意不报到御前?又为何偏要等东宫卫士杀进皇宫方才发动埋伏?这其中是何根由?还有,陈、朱二贼一路残杀羽林军兵卒不在少数,案宗里为何无此记载?此二贼如今何在?尔故意隐瞒此等消息是何道理?说!”

“这,这,这……”

李显身上的煞气乃是尸山血海里打熬出来的,自是惊人得很,这一猛然发动之下,又岂是武承嗣这等没见过血之辈所能承受得起的,再加上陈、朱二人之事被李显当庭揭破,武承嗣心中早已是慌了阵脚,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直惊得满头满脸的冷汗狂淌不止。

“父皇,儿臣怀疑东宫一案别有蹊跷,五哥固然有大过,可明显却是受了小人的蛊惑,其中隐情须得彻查方可,若不然,何以堵住天下人之口,望父皇明察!”

李显连看都不再看慌乱不已的武承嗣一眼,一侧身,对着高宗便是一个大礼,语气沉痛无比地请求道。

哗然,一派的哗然,群臣们早就怀疑此案并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只是李贤造反乃是事实,诸臣工们迫于武后的淫威,却也无人敢在此案上胡乱插手,此时一听李显所言不像有假,自是全都惊心于此案内幕之复杂,一时间尽皆乱议了起来,满大殿里竟是嘤嘤嗡嗡之声大作不已。

“大胆武承嗣,尔安敢欺朕,尔可知罪!”

高宗虽弱懦了些,可并不愚钝,事到如今,又怎会看不出此案十有八九是武后在背后捣的鬼,心中的怒气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气恼万分地一拍龙案,毫不客气地便断喝了起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微臣……”

武承嗣原本就被李显的煞气冲得头晕目眩,再被高宗这么一发作,哪还能站得住脚,忙不迭地一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嚷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妾身以为此事其实并无乖谬之处,贤儿或许是受小人之蛊惑,可其本心不坚却也是事实,纵有千万理由,谋逆之举却是不争之事实,显儿远在吐蕃,不明具体案情,有些疑虑却也难怪。”

眼瞅着武承嗣已是彻底扛不住了,唯恐其当庭说出甚不堪的话来,武后虽不甘,却也不得不强行出头拦阻了一番。

“朕不管甚事实不事实,朕要做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朕意已决,自此革除李贤太子之位,降为江陵郡王,着即出京赴任,未得朕之旨意,不得擅离属地!”

高宗在上朝前便与武后有过一段小小的争执,为的便是要不要放李贤一码的事儿,只是当时高宗惧内思想作怪之下,没能犟过武后的坚持,只能是不甘不愿地败下了阵来,可此际盛怒攻心之下,他却是不再理会武后的意思了,极其难得地端出了帝王的架势,一拍龙案,便已将旨意下了去,丝毫不给武后留下任何反对的机会!

“父皇圣明!”

该达到的效果已然达成,李显也没打算再在此案上多加纠缠,毫不犹豫地第一个站出来称颂了一把。

“陛下圣明!”

群臣们原本就不想参与到英王与武后的公然对抗中去,此际见高宗主意已定,自也无人愿意再节外生枝,自也跟着山呼称颂不已。

“启奏父皇、母后,儿臣有本上奏!”

高宗难得地上朝一次,为的便是要救李贤一命,如今目的已然达成,他自是不想再有甚劳心之事,加之久病的身体已疲,这便欠身将起,打算就此退了朝,然则没等其起身,却见翼王李旭轮已从旁闪了出来,手捧着本蒙了黄绢的折子,高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第六百零一章直入青宫

群臣们再次哗然了起来,实在搞不懂今日的朝议究竟是怎地了,两位皇子居然都有本要奏,李显上本倒也属正常之事,毕竟刚奉旨去探视了废太子一回,终归得回禀,可李旭轮这个拢共只上过一两回朝的主儿也嚷嚷着要上本,这可就令群臣不禁有些个犯叨咕了的。

“轮儿有何本章只管奏来。”

高宗屁股都已离开了龙床,可这一听李旭轮要上本,自是不好就此离去,只能是无奈地坐了下来,满脸倦意地虚抬了下手道。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旭轮恭恭敬敬地谢了恩,而后将手中捧着的奏本摊了开来,朗朗宣读道:“储君,国之根基也,非德才兼备者,不可担之,今幸有英王显,贤能神武,为帅可降服边寇,为政,则可造福万民,是谓国之栋梁才也,纯孝而又仁爱,是谓德也……,是故,儿臣以为六哥乃东宫之不二人选,恳请父皇、母后恩准!”

“这个……”

李旭轮的奏本一出,群臣都不免有些诧异,闹不清李旭这一手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以退为进之道,一时间全都就此安静了下来,而高宗也同样有些子茫然,倒不是认为李旭轮的奏本有问题,而是他本无在此次早朝议定太子的打算,骤然被李旭轮这么一提将起来,还真有些不知该咋应对才是了的。

“轮儿休要妄言,此非尔可以参预之事,还不退下。”

未能将李显打压下去,武后的心情本就已是糟到了极点,别看表面上依旧是雍容而又淡定的样子,其实那完全是靠养气的功夫强装出来的,这会儿再被李旭轮这么一闹腾,火气登时便起了,再一看高宗那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心中立马有了决断,这便面色一板,毫不客气地喝斥了李旭轮一声。

“父皇,储君乃社稷根本,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父皇圣断!”

李旭轮自幼便怕武后,此时被武后这么一喝斥,尚显得单薄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颤,似有些扛不住地要往后退,只是却又强行忍住了,也不去看武后那张铁青着的脸,仰起了头来,满脸激动之色地高声疾呼道。

“陛下,老臣以为翼王殿下所言甚是,储君不立,国不得安,恳请陛下早做决断。”

李旭轮话音刚落,不等武后再次出言呵斥,张文瓘已疾步抢出了文官队列,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值此大朝之际,正是议事之时,老臣以为储君确是当立,臣亦愿举荐英王殿下入主东宫,恳请陛下圣裁!”

张文瓘这么一带头,裴行俭也跟着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

“臣等亦是此意,恳请陛下圣裁!”

“陛下,英王殿下屡有大功于国,又兼仁顺,正是最佳之储君人选,臣附议,恳请陛下圣断!”

“请陛下早立储君,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

除了武后一党之外,一众朝臣们其实都对武后主政颇有微词,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这一有了裴、张二位宰相带头,自是呼啦啦地涌出了一大片,纷纷表明了拥立李显的态度。

“显儿,诸公都属意于你,你可愿为父皇分忧否?”

高宗本就属意李显,只是原本并未打算在今日议定此事,而是想着过些日子,再召诸丞相商议一番,然则如今群臣们既都已表明了拥立李显的态度,他自然不会反对,也没去问武后的意思,一压手,示意诸臣工安静,而后将目光投到了默默立于殿旁的李显,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为了这一刻,李显已是忍耐了许多年了,其间不知花费了多少的精力与代价,而今,终于等到了直上青云的机会,又怎有甚不乐意的,心中早已是激动得波澜起伏不已,只是城府深,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极之沉稳地行了个大礼,恭敬万分地应答了一句道。

“嗯,好,诸公既然都以为显儿可行,朕又岂能拂了众意,此事便这么定了也好,传朕旨意,着钦天监择吉日,举册封大典!”

望着李显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高宗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颇显兴奋地下了旨意。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见高宗已然下了决断,诸臣工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山呼万岁不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