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次振翅(1 / 2)

狙击蝴蝶 七宝酥 3749 字 15天前

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到接近一点, 岑矜才从李雾热烘烘的怀里出来,回了卧室休息。

戴上眼罩前,她打算给李雾发个晚安,不想又看到了吴复的新消息, 在表达歉意, 说是他太太用他手机群发的请柬,他没有注意。

“太太”两个字略微刺眼, 岑矜本不打算回复, 结果前夫又开口问:你想来吗?

岑矜轻吸一口气,敲字: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上一段婚姻是好聚好散吧?

吴复说:几年下来了, 我以为再坏的收场也能淡化了, 你还是很在意吗?

岑矜快速回击:不,我并不在意,只是认为合格的离婚状态就是从此陌路。管好你太太的手, 别故意整这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来太岁头上动土。

吴复或许笑了:所以太岁愿意来坐坐吗, 这次以我的名义邀请,你别想太多,就是一次婚礼名义的小小聚会,不用带任何东西, 毕竟好久没见了。

胜负欲真是种不时发作的药瘾, 岑矜觉得自己又被裹挟了, 也想以体面优雅的姿态碾压回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意,用一种近乎恩赐的飘然口吻:好呀。

一周后, 岑矜赴约去了吴复的婚礼现场, 与她一道前往的还有春畅, 她也收到了他们的请柬。

吴复的婚宴规模确实不大, 安排在一家高档会馆的露台。不同于他们之前花海一般的纷繁布置,这次夜宴充溢着简单复古的法式小资风情,临江而置,格调优雅,音乐缱绻,宾客们环坐于绒绒烛光之中,浴着夏季微曛的风。

岑矜见到了不少熟人,若不是有张婚礼告示牌杵在入口处,她快以为这只是一次行业趴体外加同学聚会。

新郎与新娘的装束同样低调。吴复只一身灰色西服三件套,七分裤带出些许时髦跳脱感,而卞欣然是纯白的及踝礼服长裙,亮丝钩织,行走时会折射出孔羽一样的光泽。她挽起低髻,只卡了朵白桔梗,笑容一如既往的纯美。

一对璧人。

岑矜由衷发出如斯感慨,她本以为自己会心有不甘,会如坐针毡,但到场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真正正成了场外观众,一点没有想要追究吴复到底是婚内出轨还是无缝衔接的念头。

她平和地给予祝福,并递上礼物。

岑矜坐的那桌都是大学同学,见她过来,大家还有些意外。

但看女人面无异色,他们也都默契地避而不谈,只热情招呼,相互寒暄生活工作相关。

席间有个同届女生心生怜悯,拐弯抹角夸起岑矜:“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跟大学时还一模一样呢。”

春畅剥着虾,向来口无遮拦:“她整天搁年轻小帅哥那采阳补阴,能老吗?”

“哇……真的啊。”一桌同学嘘了起来,讨教起细节。

“听她瞎说。”岑矜淡笑一下,微微挺直了背脊。

吴复与卞歆然刚好来这桌招待,见席上分外热闹,便举着香槟问怎么了。

女同学回:“我们在求教岑矜怎么泡到小鲜肉的呢。”

吴复笑容微涩一下。

卞歆然挑了下眉,咧嘴笑问:“哇,矜姐有小鲜肉啦?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岑矜握着细长的高脚杯,看向吴复,红唇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你先生认识。”说完便与他手中杯子轻轻一撞。

女人眉眼谧然,有种无可挑剔的冷静,无可挑剔到近乎薄凉。

吴复感觉自己心也跟受击的玻璃似的哐然了一下,一时间不知作出何种反应才合理。

“谁啊谁呀。”桌上众人好奇。

吴复怔然两秒,含笑问:“怎么没把他一起带来?”

“他今天住校,没回家。”岑矜莞尔,坐了回去。

信息量颇大,大家更加疯癫,纷纷发问、调侃:“还在上学吗?”“哇靠岑矜你可以啊。”“玩这么大的吗?”

简短两句话,瞬时颠覆众人看法,岑矜从弃妇升级为女皇,随性的态度让这群因工作家庭束手束脚的熟龄男女们羡慕不已。

从她入席,他们都狭隘以为她是位伤心人,是饭黏子,是蚊子血,却不想她早已涅槃,成为一只自由轻盈的蝴蝶,扑簌着金箔般的光粒。

吴复挟着卞歆然离席,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前妻。

觥筹交错,女人坐于绰约人影之中,一袭杏色长裙,肌肤皎白,面容端丽,美得好似月霜都积汇到她脸上,又淌了遍体。

她在发光。

这个夜晚,吴复并没有实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自以为的胜仗在岑矜面前一败涂地,相反还将她推上了白月光的宝座。

他跨入了另一个相似并局限的巢穴,而她却更加开阔,更加欢乐,纵情驰骋在更大的森林与草野。她自然不会再回首,流连在他领地的边缘——而他两年多来一直与之相反地认定着。

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她居然真的会跟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生在一起。吴复难以消化。

当初他不以为意,一是想尽快与她割裂;二是他确信,以岑矜这样争强好胜的个性,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毫无用处的选择。

后劲竟大到如此地步。

不甘与难解萦满了吴复的心房,偷望向岑矜的每一眼,它们都在累叠,让他难堪重负。临近宴会尾声,吴复借故单独说去卫生间,其后在安全通道给岑矜打了个电话。

岑矜接通后,本不准备理睬,但对方说是工作上的事,她才知会春畅一声,离开了座位。

到碰头地点后,吴复已脱掉西服,上身仅剩一件白衬衣。

岑矜停在他面前,勾了下唇:“怎么了,非要在这种日子谈工作。”

吴复维持了一整晚的温文笑意荡然无存:“你真跟那个小孩在一起了?”

“这就是你说的工作上的事?”岑矜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是要问这个,那我就先走了。”

吴复眼光变得有了力道,似在逼供:“真的不是为了气我吗?”

岑矜讥诮地笑出声来:“吴复,你太高看自己了,”她直视着他,轻描淡写:“是的,我跟李雾在一起了,托你的福,我遇到了真正想要的那种爱。”

吴复似是不信:“你不清楚你们差距多大吗?”

“我和你当初差距也不小,还能跟你结婚呢,”岑矜细眉微挑:“我很喜欢李雾,我们的感情不劳你挂心。”

吴复胸腔起伏一下,忍无可忍释放出一个蛰伏已久的秘密:“那个小孩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纯良。他以前刚来就对你心思不轨,你知道吗?”

“心思不轨?”岑矜微微蹙了下眉,打量起他:“你现在的样子更像心思不轨吧,新郎官,想让人看笑话也别拉着我下水。”

吴复双手抄回裤兜,倚向墙面,似在收兵退阵,克制着自己:“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岑矜不想多做纠缠:“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我还没说完,”吴复说:“你们公司上个月出的那条艺术家合作视频,是你做的吧。”

岑矜怔了下:“林教授的?”

“嗯。”

岑矜回忆少刻:“对,是我做的,我上司给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