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混蛋!”
浣纱一改往日的文静,狠狠地踢在朱小郎身上,竟将他踢倒在了地上。
他的背磕到了货架上,一下子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都落了下来,砸得满地姹紫嫣红。
“你,你这个女子好生不讲理,你怎么打我相公?”
那个先前挨打的女子,反而护起了朱小郎。
浣纱看得又是心酸,又是可悲。
她从腰包里摸出一块银子,在朱小郎面前晃了晃。
“这块银子足够买下你这一堆胭脂水粉了,算是我赔的损失。你要小心点,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我见一次打一次,而且不赔医药费!”
说罢将银子朝他身上一扔。
“还想让本姑娘嫁给你,也不照照你那副模样,配是不配?!”
说罢走出了铺子门,扬长而去。
对面观望着这一出的浣葛等人,几乎都看傻了。
“天哪,那还是浣纱姐姐吗?太霸气了!”
“浣纱姐姐太厉害了,我简直崇拜她!”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弄得刚回来的浣纱,特别不好意思。
回到沈风斓面前,她又恢复了那副小女儿的模样。
“谢谢娘娘今日带我来这,要不是亲眼看见朱小郎变成什么模样,奴婢只怕还想着他……”
现在的朱小郎对浣纱而言,就像是路边的一坨狗屎,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红妆骂道:“可气的是那个朱小郎的妻子!她被那样又打又骂的,竟然还蠢得去维护他,舍不得离开他!”
浣纱却道:“她固然可气,然而哪个嫁了人的女子不是这样?再怎么不好,也只能委委屈屈过一生。”
幸好沈风斓今日带她来此,否则她要是真的被朱小郎蒙蔽,做了他的续弦,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
没有了靠山,没有了利用价值,怕是比他那个妻子更惨。
沈风斓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这外头茶馆里的茶,自然比不上晋王府里,喝起来有微微的苦涩。
那一点苦意,让人更加清醒。
“这世道不公,只有男子可以休妻,女子却不能休夫。然而越是世道不公,你我身为女子,就更加要自强,要有识人之明。”
“与其嫁一个朱小郎这样的男子,莫不如不嫁。有我在一日,我就会为你们寻一个好夫家。但你们不能一辈子靠着我,要靠自己。”
“要能够做到,就算被丈夫休弃了,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衣食无忧。可明白?”
她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知道,在大周女子想靠自己独立,是很难的事。
所以要紧的,只有……
“所以,这就是娘娘带了十里红妆,嫁人的原因吗?”
浣葛傻傻地说了出来,沈风斓被茶呛着,忽然咳了两声。
“对,你们出嫁的时候,我也会给你们嫁妆。不过你们要记得,自己守好自己的嫁妆,别轻易给你们的夫君。身为女子,还是要有些傍身的东西啊……”
她说着也有些汗颜,原是要教她们擦亮眼睛,学会看人,学会独立地活着。
没想到教到后头变了味儿,只能劝她们守好钱财,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不禁想,日后会不会有人说,天斓居里出来的丫鬟,个个都是守财奴?
众人若有所思,想到那个朱小郎妻子的下场,越发觉得沈风斓所言有理。
“娘娘,我明白了。”
年纪最小的小衣,忽然握紧了拳头。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有好东西,见你没钱没势就不会对你好。小衣要一辈子伺候娘娘,不嫁男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
浣葛抢着道:“在娘娘身边吃穿不愁,走到哪里都有体面。这要是出嫁了,还要相夫教子当牛做马,还要时刻担心挨打挨骂……我也不嫁人了!”
沈风斓:“……”
她什么时候教这几个丫头,不要嫁人了?
天色渐晚,众人买了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并街上的糖葫芦等吃食。
大包小包地几乎放了一马车。
沈风斓索性带她们在外头用了晚膳。
府里的再是珍馐美味,也吃得腻了,尝尝外头新鲜的菜色也不错。
随意挑了一家看着顺眼的酒楼,逛了一日早就饥肠辘辘的众人,很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