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咬牙轻哼了一声,眼中寒意更甚,一句话也不多说,一手抓住红绫,身上气势急速升腾,带着凌厉的气势朝叶慕离攻去。叶慕离眸光闪动,握着南无剑剑鞘横在身前挡住了红绫。
却不成想,陈锦一上来便用出了八层内力,猝不及防之下,叶慕离被红绫击得连退数步,险险停在了比斗台边缘,同时,红绫上携带的强大劲气击得南无剑出了鞘。
第一招,叶慕离便落了下风,再多退一步,便输了。剑身上森冷的寒光映入他眼中,带着一丝莫名。
陈锦双手抓着红绫,凤眸凌厉,讽道:“叶慕离,拔剑吧,否则你们那些光明正义的正道大侠又得怨我仗势欺人。”
叶慕离看着她许久,目光微垂,终于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上,拔剑出鞘。
冥昼吞了吞口水,心里为自家掌门默哀,也为自己四人默哀,这样下去,媳妇真的还在吗?
柳风悄悄瞅了一眼着急的云想,心中咯噔一声,低声嘀咕道:“我就说一定要跟掌门说清楚,一定要让他相信,现在好了,怎么收场?”
虽然不知道宫主和掌门之间究竟如何,但敢让他们带走宫主的剑侍,在逍遥宫住了近一个月还能活着出来,总不会差到哪儿去。何况前段日子,整个江湖都是两人“私相授受”的传言。
冥昼见三人埋怨地看着自己,喊冤道:“你们以为我不想说清楚吗?以为我没说吗?那得掌门相信才行啊。”
冥昼跟他说的时候,叶慕离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四人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怎么去了一个月,回来又不对了,什么都记得,就不记得与陈锦之间的事情,也忘了自己失忆也失忆过,就好像记忆缺了关键的一块儿。
莫非摄魂术还有后遗症?
看台上,陈锦见他果然应声拔剑,险些气笑了。红绫对折,拿在手中,微微一拧,比方才更加凌冽地朝叶慕离刺去,不是剑,胜似剑。叶慕离眼中凝重,不再留手,南无剑与红绫缠斗在了一起。
叶慕离的剑是苍穹派的镇派之宝,无坚不摧,陈锦的红绫是陈无天送的,用世间最强韧的蚕丝织成,刀剑不破。陈锦丝毫没有留手,每一招都是强大的杀招,带着钧天的内劲,叶慕离不得不以更强的招式回应。两人都快如闪电,只见青红身影时隐时现,气劲碰撞炸裂的声音不断,坚固的比斗台布满凹坑裂痕。
两人你来我往,已是数千招,仍是不分胜负。一个剧烈的碰撞,强大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朝周围扩散,看台上的人也被震得躺倒在地。
在场的人早已目瞪口呆,所有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两人的强大。这…哪里还是比斗,殊死搏斗都不过如此。
陈锦和叶慕离各自飞退,停了下来,看着彼此。除了不易出手的强大底牌,两人都是毫无保留,势均力敌。
叶慕离眼底精光闪动,带着几分跃跃欲试,似遇到心心相惜的对手,没打够一般,显然兴致高昂。
陈锦忽觉几分荒唐,她早想与叶慕离痛快比一场,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思绪,似沉思一会儿,嘴角忽然勾起奇怪的笑意。
只见她双手握着红绫,张开双臂,围着叶慕离旋转起来,似跳舞一般,红绫红裙飘扬出动人的涟漪,像真正的妖女,美得惊心动魄,所有人看呆了眼,连叶慕离眼底也多了一分怔忪。
陈锦凤眸一抬,脸上带着一丝邪气,红绫脱手,朝叶慕离飞去。叶慕离手中南无已抬起,眼看红绫即将撞到他的剑,陈锦已飞至,将红绫收回,如此几次反复,如挑逗一般,看得他人心痒莫名。
陈锦眼眸垂下,凤眸中闪过莫名的光,手抓着红绫一端,另一端朝着叶慕离围绕而去。叶慕离欲退步让开,却忽然心中一窒,身体僵硬了一瞬。高手过招,一瞬足以决定成败,陈锦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嘴角浮起得逞的笑,红绫另一端打在了他周身穴道上。
叶慕离只觉得瞬间无力,眼前红影已至,胸口一痛,被她一脚狠狠踹中,又补了几脚,直接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看台上一阵惊呼,不明白叶掌门怎么突然没了还手之力,莫非,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计?这一幕与一年前的重合,妖女宫主果然是来报一脚之仇的。
叶慕离蹙眉,眼中几分不可置信,似不相信她会用毒。
陈锦讽笑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叶掌门莫不是忘了逍遥宫的由来,我是谁,逍遥宫陈妖女,会用恶毒的手段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再说,这个比斗从最开始便没限制说不能用毒。”
见他躺在地上沉默不语,陈锦蹲下身伸手向他,却被他抬手挡开。陈锦凤眸微眯,岂会如他的意,快如闪电地伸手将他脖子上的一块玉扯了下来,其他人尚未看清便握在手中。叶慕离抓紧领口,眼神莫名地盯着她的手。
陈锦见了嗤笑一声,眼底不见一丝温度:“叶掌门倒是挺贞烈,我若真碰了你,叶掌门是不是要以死保清白。”说完,握着的手张开,粉末从指间滑落,她竟然将玉佩捏碎了。
比斗台上早已鸦雀无声,不明白她为何要将叶掌门的东西给毁了。唯有非玉四人了然,那是逍遥宫的令玉,整个逍遥宫只有一块,见令如见宫主,是当日叶慕离接手逍遥宫日常事务时,陈锦扔给他的,为的是他能更方便行事。没告诉他令玉的意义,叶慕离只以为是她送他的,找了条绳子挂在了颈间。
如今,却被她亲手捏碎了,非玉四人咬唇,似感觉到了她压抑着的怒意。
陈锦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几日前他的保证尤在耳,转眼他便不记得她跟胖球,果然男人哄人的情话都是屁话。他忘了她却记得自己说的,转身绝然离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陈锦不要这样不靠谱的男人。
收起红绫,陈锦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非玉四人见状,快步跟了过去,没有理会身后四束不舍的目光。
冥昼四人飞了上去,扶起叶慕离:“掌门,你怎么样?”
叶慕离咳了咳,发觉身体已无异样,摇了摇头。
比斗台门口,陈锦径直上了纱轿,看着轿中睡得香甜,似梦到什么不停咂嘴的胖球,眼中的冷意褪去了几分。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幽幽说道:“所有人都记住,之前逍遥宫请了个老妈子,撵了。胖球的爹叫阿木,死了。”这话似说给轿外的人听,也似说给自己听。
“…是。”老妈子?咳咳,叶掌门在逍遥宫的确跟个老妈子似的。看宫主生气如此,一行人好奇得挠心挠肺,好想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慕离一行人出来时,逍遥宫的人已经离开了,叶慕离微微抿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冥昼急得不行,却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来到山脚时,逍遥宫人已经在天涯客栈中安顿下来。当叶慕离领头走近客栈时,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饭菜香味,青云抬头,眼中一亮,这是风华做的菜。
客栈中,逍遥宫一行人已经开始用晚膳,满桌的菜异常丰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丰盛,丰盛到桌上都快放不下,引得苍穹派弟子咽了咽口水。
冥昼四人仔细看了看,没找到想找之人,眼底掠过失望,柳风摇着扇子:“掌柜的,好酒好菜端上来。”
掌柜的立即走了过来,脸上讪讪,似乎又带着几分好笑:“叶掌门,诸位大侠,实不相瞒,店中的饭菜都被逍遥宫包了。”苍穹派弟子恍然,难怪桌上那么多菜。
柳风动作一顿,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熟悉,不正与两个月前一样吗,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来混迟早要还。
咳了咳:“一点也没了?”
掌柜想了想:“米缸里还够几碗清粥的。”
柳风看着对面桌上的美味佳肴,也吞了吞口水。
上一次是陈锦花了重金买了菜自己做的,瞅了瞅自己这边一个个五大三粗眼睛恨不得粘到桌上去的汉子,做饭什么的就别想了。会做的倒是有那么一个,但总不能让掌门做饭给他们吃吧。
叶慕离环顾一周,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上了楼。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最后,只得摸黑跑到山上找了些野味请掌柜的炖了,伴着清粥,凑合了一顿。
夜里,冥昼四人凑到一起嘀咕半晌,最后兵分两路,冥昼去找陈锦,另外三人进了掌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