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双头羊正在啜饮着玻璃杯里的绿汁液,一个头因为不满另一个头多喝了一口,将玻璃杯打翻了,另一个头不甘示弱,伸着头用角去顶另一个,两个前蹄子也不闲着,互相殴打起来,把身边的妖怪都惊扰到了,妖怪们纷纷起身,长着一副老头子面孔的蜘蛛从半空中吊下去劝架:“行了,行了,一人退一步。”
一个头上长角的暴躁红发女人斥骂道:“你们俩又在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架,真是寒颤死了。”另一个长着老虎一样黑黄相见长尾巴的肌肉猛男劝道:“你也别管了,这是内部矛盾,需要内部解决。”
一只会说话的猴子用尾巴把自己倒挂在骨质吊灯上,连连拍手:“斗呀!fighting!”一个围着围裙的直立行走的猩猩二话不说,抡起粗壮的手臂怦然有声的把那个双头羊的两个脑袋一个拍了一掌,将双头羊拍的头晕眼花,还骂道:“在这里还敢添乱。活得不耐烦了。”说完,回到一个大榕树的树洞似得柜台端出两杯酒:“一人一杯,别再让老子看见第二次。”
“莱利,我也要牛眼泪!”一个秃鹫拍拍翅膀,用带着怪里怪气的口音,十分生硬的中文说:“再来点小点心下酒,冰霜冻肉加上点人皮,撒点骨灰。”
“你欠账很久了,什么时候拿你说的那种南美洲印第安古金币来?”被称作莱利的黑猩猩不耐烦的说。
“嘿,在人世里的南美洲,那种东西随处都是,下次我过去探亲戚,一定给你带一口袋来。”那个秃鹫垂涎欲滴的拍着翅膀:“还是这里的腐肉最好吃,中国人肉质细嫩,味道也清淡,我嫌那边都是沙子味儿。”
“莱利,别太相信外国鸟。”一个长着花翅膀的少女扭动着婀娜多姿的白皙身体走过来,亲热的把胳膊挂在莱利的脖子上:“他们是来这里淘金的,没什么诚意。”
“花母鸡,你这话什么意思?”秃鹫不乐意了:“你这是欺生!”
“我就欺生怎么啦?”少女傲娇的看着它:“有本事你咬我啊!”
秃鹰扇起翅膀,卷起一阵小旋风:“我生平不打雌鸟,你不要逼我破例。”
“哎呦,我好怕啊!”少女扭动着腰肢:“莱利,你看见没有,外国鸟就是这样的无礼又野蛮,以后还是不要让他们进这里来了。”
“花母鸡,你真是毛长眼浅,你不知道莱利是非洲的祖籍吗?”一个蛇身美女讥诮的说道。
莱利纹丝没动,说:“在这里招待寻欢作乐的妖怪是我的工作,别的全都与我无关。”说着甩开花母鸡柔若无骨的胳膊:“以后,你们谁也不许佘着。”
大堂里顿时哀声四起:“别这样,外国鸟信誉不好,不代表我们也欠账不还!”
“所以我就说,不要招待那些不知好歹的外国鸟!”
一下子众妖群情激奋,秃鹫瞬间也紧张起来。
“少来了你,”我说:“你以为你是作家还是编剧?撒谎骗人的艺术你修炼的倒是炉火纯青!”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好那么说了,”那老鼠嚷道:“难道我能有别的办法?这对我来说是性命交关!”
“性命交关?”夏晚晴从白泽怀里探出头来:“那,听梅林说,她以为你是我爸爸,你难道是骗他们说你才是夏炳成?”
“没错!”我赶紧点头:“这家伙就是这么说的!还捏造出一个什么无所不能的老鼠,自称你们家这些财富都是跟那只老鼠交易来的,后来惨遭老鼠诱骗,成了老鼠的替身,才变成这个样子!”
“财产?”夏晚晴脸色由青白边的通红:“你说我爸爸这些财产是跟老鼠交易来的?你简直……”
“这不能怨我!”那老鼠垂死挣扎道:“这些事情,都是你爸亲口跟我说的,只不过我尚未润色修改了一下,其实我都是为了你和你妈好,我一个司机,又孤家寡人,贱命一条,可是你和你妈需要一个顶梁柱来照顾啊!反正你爸成了植物人,不知道灵魂还回不回的来,我只是想着借着龙井堂的能耐,让你们家继续完整下去……”
“就算我爸是植物人,那也轮不到你来占我爸的位置!”夏晚晴脸色通红,怒道:“你平时很照顾我和妈妈,我们都很感谢你,可是就算爸爸千错万错,你也代替不了他!”
那老鼠被夏晚晴的气势震慑住了,垂下了四肢,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其实,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