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次,每一眼,都像是有刀子在心上扎。
怎知这话像是戳中了舒盏心中的某处痛,她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你懂什么!”
“我又不是自信能上b大、学文科也能考第一的江优秀同学。”
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凉意从脚趾,一直渗透到了心脏。
这称呼他听过。
当时她说起来,是带着调侃的笑容,俏皮得很,明媚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叫他很想近距离地瞧瞧。
是不是,很甜。
但绝对不是这样的,微微勾着嘴角,三分散漫七分讽刺,说着反话,看着笑话,眸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厌恶。
是厌恶吧?
心狠狠地抽着,江远汀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得吓人:
“舒舒,你并不差——”
“但是我天赋不如江同学呀,”舒盏笑了,笑着笑着,不知名的委屈往心上撞,“江同学身边也不缺我这样一个人。不用天天等我,一个人也很自在吧?终于不用跟我捆绑了。”
她只是冷了他两天,他却没有再追上来过,毫无毅力可言。
灯光下的少年脸色惨白,他伸手又要去拉她,她却收回了手,如蝶消散。再回头,已经上了车,黑色的车身折射出冰冷的光,刺得人眼睛酸涩。
不是的、不是的——
江远汀抬脚去追,车子扬长而去,连尾气都消散了。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
每天她离开教室之后,他都悄悄跟在后面。怕她看见他生气,便不敢暴露自己,她一回头,他就往树后藏,多一点路都不敢走。
江远汀这辈子,都没有为一个人让步至此。
可他让得心甘情愿。
他是不敢说话,他平时的语气总会引起争吵,这样的小打小闹放在平常是习惯,可在这种情况——就是引战了。
他低下头,目光一直在手机屏幕上停留。眸色如这夜般漆黑,却在翻涌下,变得隐忍又偏执。
舒舒。
舒舒。
*
一上车,舒盏便趴下来,头靠在肩膀上小憩。
她用手遮着脸,在舒父看不见的地方,眼泪湿濡了衣袖。
怎么就不能多说一句呢。
只要江远汀再多说一句——自己可能就维持不住形象,毫不争气地心软了。
可是他没有。
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吧。
也是,江远汀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依他的性子,这个成绩才到了他正常的实力,自己这样小小的退步,就跟生活中的小插曲似的。
如果这件事情放到江远汀身上呢?
他一定会说,不就是一次考试,下一次可不是这个成绩。
不过这种事情,鲜少在他身上发生。他考得最差的那一次在初中,还是因为考试中发烧,考完就差点晕倒,最后还是舒盏扶着他去了医院——可也是年级前五。
江远汀总是这样自信。好像什么都不要做,同龄人做的事情他都会做,也可以得到她所拥有的一切。
自己就没有这样的自信。
她总是懦弱的,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自己。成绩是这样,生活是这样。一学期的第一蒙蔽了她的双眼,认为生活本该如此,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舒父开了门,家里有人。
舒母今晚居然在家。
舒盏变了脸色,飞快地拿着书包走进卧室,带上门以后,怕舒母进来,还特意将门反锁。
今晚要等舒母睡下以后再去洗澡了,舒盏看着表想。
电脑也用不了了,昨天那个二班的男生又联系了她,问可不可以相处着试试看。
那就明天说好了。
自己的确一点也不厉害,没那么好的天赋,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小时候付出了过多的努力——舒盏扯出一丝冷笑。那就看看,没有了努力光环加持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如果她是舒母的学生,她在走下坡路,舒母会怎么对待呢?
是不是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去,帮助他们分析自己的短处,鼓励他们发展自己的长处,以一个亲切、慈祥的班主任形象,将这些青春期的少年们拉出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