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646 字 18天前

渑池有行宫, 这行宫本是虢国修建, 为天子出游而准备的, 不过如今已经被义渠人和芮国强行占领。

芮国老太后芮姜, 虽然手段不怎么好看, 但是不得不说, 秦国不怕与晋国叫板, 就怕在芮姜面前丢脸,毕竟秦国已经在芮姜手上丢过一次人了,那一次当真是刻骨铭心。

芮姜在芮国相当于武则天, 很多芮国大臣虽然不服芮姜,但是没有任何办法,芮姜说一不二, 她自己本就是戎人, 因此这样一来,帮助义渠似乎在意料之中。

前些日期因为诸国联军, 和楚国秦国的合力打击, 义渠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 辗转在秦国与函谷关之间, 一时间穷/途/末/路, 好像再无翻身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义渠将领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芮国,他们将形容俊美的公子白送到芮国去, 如今芮姜虽然已经年老, 但是仍然喜欢俊美的美男子,用公子白贿/赂芮姜,想要请求芮国/保他们一命。

芮姜果然看中了公子白,并且不顾芮国群臣反/对,直接封公子白为芮国的国相,允许公子白自/由进出芮国宫殿,夜宿小寝宫。

群臣虽然非常不满,但是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不,公子白俨然成了芮姜眼前最红的红人。

而且这个公子白,一看就是个奸/臣,得到芮姜隆宠之后,就告诉芮姜,在离芮国不远的渑池,听说有个周天子的行宫,渑池行宫理面有温汤,极为享受,而且那行宫修建的是天子级别,一定非常漂亮,公子白想要去见识一下。

芮姜听他的宠臣想住天子行宫,本还有一些犹豫,不过公子白又说了,他想要住天子行宫,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是为了芮姜。

芮姜还没听公子白接下来的下文呢,就觉得公子白肯定是为了自己好,一时间心花怒放的。

公子白说,芮国虽然已经如此强大,但是芮国的臣子都是窝囊废,根本不敢举大事儿,让芮姜屈居在小小的芮国之内,实在太委屈芮姜了,如今来了义渠人,义渠是干大事儿的,不如芮国就联合义渠人,一起发兵,占领了渑池行宫。

渑池行宫几乎挨着函谷关,只要一日就能扑到,如果渑池行宫变成了义渠和芮国大军的资中辗转营地,那么还怕义渠人打不进函谷关么?到时候芮姜就是最大的功臣,进入洛师之后,他们岂止是能住行宫?他们能住进天子的宫阙。

芮姜一听,十分心动,群臣极力反/对,说公子白是义渠人派来腐蚀芮国的,义渠只想要芮国借兵借粮食给他们,等到真是打下了洛师,那些义渠人不知要怎么反齿儿呢,到时候芮国根本得不到好处。

但是芮姜不听,已经被公子白迷住了心窍,芮姜已经老了,手腕没有当年那么硬,虽然不算是老糊涂,但是公子白形容俊美,芮姜非常喜爱,公子白又会说好听的,芮姜已经被他迷的团团转了。

芮姜当即就下令,与义渠联合出兵,攻打渑池行宫。

芮国的大臣虽然反/对,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渑池行宫竟然真的被攻下来了,不止如此,他们还打败了从函谷关迎出的齐国大军。

函谷关收到芮国与义渠联合攻打渑池的消息,渑池可就在函谷关的边上,若是变成了义渠人的辗转辎重点,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因此齐国便立刻出兵,齐侯亲自率兵冲锋陷阵,但是竟然不敌义渠和芮国。

最后结果是齐国先头部/队被打的丢盔卸甲,后面的部/队也不敢进入渑池。

芮姜听说打下了渑池行宫,十分的高兴,再加上公子白的撺掇,芮姜很快吩咐,转移义渠大军去渑池行宫,芮姜也带着公子白过去,芮姜的寿辰就要快要到了,公子白说想要在渑池的行宫中,给芮姜贺寿。

芮姜公子白,还有义渠的军/队在渑池驻扎起来,因为大破齐军,义渠又开始声势大振,就准备着什么时候可以直冲函谷关,杀进关中,直取洛师。

不过义渠的军/队刚刚转移到这里,还没有安定下来,不宜立刻动身,再者就是芮姜的寿辰马上要到了,芮姜算是义渠的救命恩/人,因此义渠将领也要给芮姜过寿,讨好芮姜,然后才能再次联合芮国,攻打函谷关,毕竟义渠虽然现在声势大振,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后续储备,现在想要打仗,完全就得吃芮国的粮食。

天色已经慢慢暗淡下来,很快就要到黄昏了,公子白从房舍中走出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人迎面而来,是义渠此次出兵的最高将领。

那义渠将领看到公子白,立刻走上前去,说:“芮国什么时候给我们粮食,有个准信儿了么?”

公子白看向那义渠将领,笑了一声,说:“将军何必这么着急,今日是芮国国/母过寿的大喜日子,将军何必谈兵戈一时,太过扫兴了罢?”

义渠将领一听,公子白和自己说话的口气都不对,立刻皱眉说:“你可别太得意,你不想想,之前是谁送你去的芮国,若不是我们,你能得到芮国的恩宠么?如今跟我翘/起尾巴来,你不过是我们义渠的一条/狗而已!”

公子白笑了笑,说:“白如今是芮国女主的宠臣,芮国当今国相,你们义渠还有求于芮国,若是对白不敬,信不信今天白就能让你们搬出渑池行宫?”

义渠将领听到公子白的语气,顿时大怒,一把抓/住公子白的衣襟,喝道:“你说什么!?你这个死残废!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公子白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说:“是啊,我是个死残废,但是你们义渠好威风啊,需要一个死残废贿/赂芮国的女主以求自保,你们比死残废要威风的多,不是么?”

义渠将领被他气的呼呼的喘粗气,瞪着牛卵/子一样的大眼睛,眼珠子都要气的充/血了,肿/胀着,恨不得瞪死公子白。

公子白拍了拍那人拽着自己的手,说:“还有,你们可别忘了,这次能够大破齐军,是谁的功劳,正是你口/中我这个死残废的功劳!”

义渠将领不松手,似乎想要打人,怒喝道:“你不过就是一个脸长得好的死残废罢了,离开了女人你是什么东西,一条走/狗,还要跟我狂吠,今天本将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说着,提起拳头就要打公子白,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一声高/亢的:“住手!”

义渠将领和公子白转头一看,义渠将领吓得立刻松开了手,公子白则是掸了掸自己的衣袍。

就见到不远处一个穿着明艳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不年轻了,五十知天命,她定然已经知过了天命,虽然保养的还不错,但是这年代的保养品十分匮乏,还是遮不住女子脸上岁月的痕迹,或许她早年是个大美/人儿,只是如今已经看不出来了。

那女子正是芮国的国/母——芮姜!

芮姜快步走过来,来到公子白身边,连忙伸手替他整理被揪乱的衣裳,对义渠将领怒目而视说:“你这是做什么?!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义渠将领脸上颜色不好看,不过因为他们还要仰仗芮国给他们粮食,俗话说的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义渠是嘴短手又短,粮食又没到账,不能翻/脸不认人,因此只能讨好芮姜。

义渠将领耐着脾气说:“这……误会,误会啊……”

芮姜冷声说:“什么误会!?你们好大的谱子,还没有攻下函谷关,就这么趾高气昂了是不是?若是你们攻下了函谷关,还能把我放在眼里么?!”

义渠将领不敢再说话了,芮姜又说:“如今能打下渑池,都是我这国相的功劳,你们义渠做了什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喝,对我/国相不敬!?说出来都丢/了义渠的脸面儿!现在给我/国相道歉,否则你们义渠想要粮食,哼!”

那芮姜语气冷冰冰的,义渠将领脸上不好看,公子白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笑着说:“国/母万不可生气,为了这些没心没肺的人生气,着实气坏了身/子,也是白的不是,义渠将军想要撒邪火儿,百听着便是了,免得惹国/母您不快。”

公子白这么说,芮姜笑了一声,说:“还是国相你懂事儿。”

她说着,又对义渠将领说:“看看你们,今日是我寿辰,我暂且原谅你的失礼,想要粮食,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义渠将领虽然生气,但是不敢说话,只得低头赔不是,转头就准备走了。

公子白却突然说:“等等。”

那义渠将领脸色泛青,但是只能停下来,转头看向公子白,公子白则是笑着说:“今日晚间是国/母的宴席,白希望将军不要迟到。”

义渠将领脸上青筋直蹦,只好拱手说:“芮国国/母的寿宴,我怎么会迟到缺席呢,到时候一定准备大礼。”

芮姜不屑地说:“大礼?你只要不气我就行了。”

那义渠将领脸上无光,只好赶紧走了。

等义渠将领走了,芮姜才说:“受伤没有?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公子白笑了笑,说:“国/母忧虑了,白无事。”

芮姜点了点头,又说:“说到受伤……前些日那个人……”

她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左右,似乎不想让旁人听到。

公子白了然一笑,说:“国/母不必担心,那俘虏的伤再有两天就好了,等国/母过了大寿,还不都是您的?”

芮姜一听,立刻欣喜起来,公子白低声说:“但这件事情,万不能对义渠人说,他们若是知道……国/母您偷偷留下了齐国国君,定然要对国/母您发/怒的!”

芮姜笑着说:“我知道分寸,能得到这样俊美的人,都是你的功劳,等日后他归顺了我,我还要奖赏你。”

公子白笑着说:“那还要多谢国/母的奖赏。”

芮姜说:“走罢,带我去看看他。”

公子白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快就带着芮姜往一个偏僻的院落走,院子里没多少寺人和宫女,公子白/带着芮姜走到一个房舍门口,推开门走进去。

芮姜牵着自己的衣摆,亟不可待的走进去,跟着公子白往里走,里面有个医官正在给榻上躺着的病患把脉。

芮姜一眼就看到了榻上躺着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只着了一身白色的亵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黑色的长发散下来,因为没有束发,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当真是俊美无俦,他的脸上有个新鲜的伤疤,还没有愈合,给那俊美的脸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躺在榻上的人,竟然是召忽口/中已经阵亡的齐侯!

齐侯没有醒过来,双眼紧闭,芮姜看到齐侯那形容,当真高兴的不行,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乎是特别喜欢。

公子白已经相当俊美了,而且会说甜言蜜语,但是公子白的俊美透露着一种假象,还有一种阴狠的表现,齐侯就不同了,那气质是旁人都比不得了,只是闭着双眼,芮姜已经知道,没人能比齐侯更加俊美了。

芮姜真是爱煞了齐侯的容颜,站在榻边看了良久,说:“怎么还没醒来。”

旁边的医官说:“齐公受了重伤,不过也快要醒过来了,国/母无需太担心。”

芮姜这么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公子白笑着说:“今日是国/母大寿,您看齐公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说不定今日过了大寿,明日齐公就醒了。”

芮姜笑着说:“还是你说的对。”

公子白笑着说:“寿辰马山刚要开始了,国/母快去梳洗打扮罢,齐公这里,白看着就行了,若是一有风吹草动,定然第一个通知国/母。”

芮姜笑眯眯的,说;“你真是体贴。”

芮姜说完,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躺在榻上昏迷的齐侯,这才退出了房舍。

她一退出去,公子白就冷下脸来,挥了挥手,也让医官退出去。

医官退出之后,“嘭!”一声关上/门,房舍中就剩下公子白和齐侯两个人,这个时候公子白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齐侯鼻子下面,让他嗅了一下。

齐侯猛地发出“咳!”一声,急促的咳嗽了两声,眼睫一颤,眉头一皱,就睁开了眼睛。

齐侯眯着眼睛,慢慢睁开,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塌边的公子白。

公子白低声说:“齐公不用惊慌,您已经在行宫之内了。”

齐侯慢慢坐起来,感觉脸颊有些疼,抬手摸了一把,公子白笑了一声说:“总要做些幌子,免得芮姜起疑心不是么?”

齐侯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听公子白又说:“今日晚上是芮姜的寿宴,到时候义渠的重要将领全都会参加寿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齐侯点了点头,说:“孤知道了。”

公子白又说:“哦对了,险些忘了,还有一个人想要见齐公您。”

齐侯皱了皱眉,说:“是谁?”

公子白没有再说话,只是退开两步,准备走出房舍,很快就听到公子白走出去的跫音,越来越远,然而又有一个跫音慢慢走近,齐侯抬头看向房舍的门口。

就看到一方白色的衣摆很快从外面进来,齐侯顺着那白色的衣摆往上看,顿时有些震/惊的说:“你怎么来了!?”

芮姜的寿宴在黄昏之后,渑池行宫的路寝之内召开,声势非常浩大,摆了很多宴席,义渠的将领们为了巴结芮姜,让芮国给他们粮食,因此全都来参加,而且非常积极,准备讨好芮姜。

众人齐聚路寝,宴席已经摆好了,还来了很多助兴的女酒,自然少不得男宠,毕竟芮姜是喜欢男人的。

殿中一片莺歌燕舞,看起来好不快活,芮姜一身红色衣裙,精心打扮,姗姗来迟,走进大殿之后,许多人都来巴结着,不过芮姜谁也不看,径直走到公子白身边,公子白伸手扶着她,让她在主/席坐下来。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声色俱全,义渠的将领们搂着宫女/女酒,饮酒作乐,芮姜也喝了不少酒,似乎看起来非常高兴。

芮姜口齿不清的对身边的公子白说:“今日我能在行宫中过寿,都是你的功劳。”

公子白拱手说:“国/母您谬赞了,这是白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芮姜笑着说:“你如此忠心耿耿,我都不知道赏赐你什么了。”

公子白笑着说:“有国/母的宠爱,白还需要旁的赏赐么?”

芮姜一笑,靠在公子白怀中,说:“你嘴巴真甜,就属你让我欢心了。”

公子白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闪烁这一抹微不可见的狠戾。

芮姜靠在公子白怀中喝酒,突然看到斜侧面有个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犹如谪仙气质,虽然面容只能说是清秀,但是那气质是旁人比不得的,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优雅,让人看起来望而生畏,自行残秽。

芮姜看着那白衣男子,顿时眼睛就亮了,从公子白怀中/出来,她此时已经有些喝多了,踉跄的走过去,伸手勾住那白衣男子的脖颈,一下坐在了白衣男子怀中。

那男子伸手搂住芮姜的腰,将人一带,就带入了怀中,芮姜惊呼了一声,笑眯眯的说:“你敢对国/母不敬,真是讨打。”

芮姜说着,伸手轻轻锤了一下那白衣男子的肩膀,那男子轻笑一声,本就清秀温柔的脸,带起一丝犹如春风的微笑,更是磬人心脾,芮姜见过那么多俊美的男子,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俊美甚至不如公子白,更别说和齐侯比美,身材也不魁梧高大,看起来纤细而挺拔,但那笑容实在温柔的让芮姜找不到北。

白衣男子搂着芮姜,说:“国/母不就喜欢旁人对您不敬么?”

芮姜掩着嘴巴一笑,说:“你讨厌!”

芮姜说着,仔细打量着那白衣男子的容颜,越看越觉得舒服,越看越觉得中看,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倒是还有几分姿色。”

那白衣男子一笑,说:“哦?只是几分姿色?那国/母方才怎么看的眼睛都直了。”

芮姜脸颊发红,说:“说了你讨厌,欺负人家。”

白衣男子又是一笑,笑的芮姜晕乎乎的,那男子随即才说:“正巧了,我也姓姜。”

他这么一说,芮姜倍感亲切,说:“原来你也是戎人?那怎么在行宫中,是被俘虏来的么?”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又说:“不过几年/前,我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姓姜,而是芈姓。”

“芈?”

芈姓……

芈姓可不像姜姓,姜姓国/家很多,很多戎狄人都姓姜,也有很多周国诸侯也姓姜,而芈姓,仿佛太有特点了,因为那是楚国的……国姓!

芮姜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然而她喝多了酒,脑子里反应不快,那白衣男子继续笑眯眯的说:“我姓芈,熊氏,单名一个……纠字。”

芮姜听到这里,突然发出“啊——!!”一声尖/叫,因为那白衣男子越说越让芮姜肯定,芈姓熊氏,那就是楚国的贵/族,不只是贵/族,而且男子自报家门,他名叫纠!

这白衣男子的确以前姓姜,因为他曾经是齐国的二公子吕纠,不过后来被楚国认回去,入了楚,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楚王纠。

芮姜尖声大喊了一声,旁边喝的醉生梦死的义渠将领们还哈哈大笑,以为芮姜和那白衣男宠在顽什么情/趣呢,叫的这般放浪。

芮姜还被吴纠搂在怀中,他万万没想到,渑池行宫已经被义渠占领了,而就在这行宫中,大殿中,楚王却端端坐在这里,竟然没有人发现,而且自己还和楚王攀谈了好一会儿。

芮姜尖声大叫,竟然没人理会她,吓得她连忙跳起来,快速的向后退,“咕咚!!”一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喊着:“来人!来人啊!!!他是楚王!他是楚王!”

义渠将领们面面相觑,毕竟他们没见过吴纠,不过芮姜突然指着一个男宠说是楚王,众人还以为她喝多了呢,都看热闹似的看着芮姜。

“来人啊!!”

芮姜大喊着,但是没有人当真,毕竟这里是渑池行宫,他们刚刚把齐国打得落花流水,齐国国君还阵亡了,他们只要稍加整顿,就能杀进函谷关,直取洛师,谁敢和他们叫板?

众人都没想到,芮姜大喊没人理会,还有人发笑,此时公子白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芮姜,淡淡的说:“国/母,士兵们都在喝酒庆祝国/母大寿,恐怕无法护卫。”

芮姜一听,脸色惨白,公子白却又说:“不过白知道,有一种卫兵,还是可以进来护卫的。”

芮姜立刻抱住公子白的腿,说:“谁都可以!立刻进来!立刻!”

公子白笑了一声,脸上竟然露/出了一股阴霾和冷酷,说:“好啊,白这就让卫兵开进来。”

他说着,一声令下,义渠将领们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竟然有士兵开进殿中,快速冲入,随即就是“轰隆!!!!”一声,关闭了殿门。

那些黑甲士兵动作迅捷,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高的黑衣男子,那男子面容俊美无俦,已经将散下来的头发全部束起,露/出冷硬俊美的脸颊,脸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很新,还没有愈合。

“齐公?!”

“怎么可能!”

“不是说死了吗!他死了!!”

义渠将领看着那高大的黑衣男子带着士兵冲进来,顿时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此时才算是酒醒了,吓得他们立刻从宴席上噌的站起来。

那开进殿中的黑甲武士们,不是旁人,竟然就是齐国的军/队,而那走在最前头的高大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口/中已经战死的齐侯。

齐侯眯眼一笑,挥了一下手,身后的齐军立刻冲过去,冲着那些在场的义渠将领冲过去。

义渠将领赶紧伸手拔剑,但是因为是寿宴,大家都喝多了酒,有的手不稳,拽了好几把都没有把剑拽出来,有的人压根儿就没有带剑,一个个惊慌失色。

芮姜此时大声呼救,爬起来要跑,公子白“嗤——”的一声抽/出佩剑,拦住芮姜的去路,阴测测的冷笑一声,说:“想跑?”

芮姜大惊失色,指着公子白说:“你……你骗我!!!你敢骗我!”

公子白只是一笑,淡淡的说:“骗你还需要胆子么?”

殿门关闭,里面一片狼藉,义渠人叫喊着冲起来反/抗,然而他们没穿铠甲,没有作战准备,一个个还醉生梦死的,而齐军早已埋伏好了,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可言。

“啊啊啊啊——”

“救命——”

“快跑啊!”

一时间大殿里乱成了一锅粥,齐侯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很快看到了一身白衣,稳稳当当坐在席上,正在喝酒的吴纠,立刻大步走过去,仿佛不见旁边的厮杀和嘶吼。

齐侯走过去,立刻说:“二哥!”

吴纠抬起头来,举着酒杯,笑眯眯的示意了一下,说:“齐公诈的一手好死,嗯……不如说是作的一手好死。”

齐侯笑了一声,一把抱住吴纠,将人一下抱了起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孤是诈死的?”

吴纠听他提起这个事儿,顿时就觉得生气,将手中的酒杯“啪!!!”一声劈手扔在地上,不由分说,直接勾住齐侯的脖颈,狠狠吻了上去。

虽然是大庭广众,虽然旁边厮杀一片,不过齐侯一点儿也不介意,齐侯立刻搂住吴纠,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和脖颈,狠狠加深了亲/吻,两个人唇/舌交/缠,都尝到了对方的血/腥味儿,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吴纠眼神朦胧,呼呼喘着粗气,紧紧搂住齐侯,似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当时召忽跑过去送信,众人听到渑池失利,齐军大败的消息,都是震/惊的不行,召忽还送来了齐侯随身佩戴的玉坠子,那玉坠子上全是血。

在那一霎那,吴纠是关心则乱的,自然以为齐侯真的战亡了。

不过很快吴纠就发现,他手中的小笼包玉坠其实是个赝品……

齐侯的小笼包可是用和氏璧雕刻的,和氏璧是何等瑰宝?吴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要稍微一对比就能看得出来,那小笼包玉坠虽然也很精致,但是绝对比不上和氏璧,玉坠子还是被切开的,有个豁口,吴纠一扒就扒/开了,里面刻着两个字——渑池。

吴纠之前就已经怀疑了,公子白诱导芮姜和义渠进入渑池行宫,这不就是让义渠人自己跳进了一个大瓮么,只要配合兵力伏击,就能将义渠全部歼灭,尤其如今的义渠虽然气势大振,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补给,芮姜一直抻着义渠,补给没有送来,如果伏击义渠,就犹如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或许齐侯也想到一起去了。

义渠如今是强弩之末,但是一直在强弩,辗转在秦国与函谷关之间,一边辗转一边抢掠,虽然不是大威胁,但是对这中间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灾/难,齐侯想要从根本解决这个事情,因此就要全歼义渠军,但是他们的军/队无法出函谷关,凭借着函谷关的天险,他们能一次次大败义渠,然而出了函谷关,他们又没有完全的胜算。

因此就需要动动脑子了。

公子白投靠了义渠,不过很显然,公子白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投靠义渠人,他为的是报仇。

当年西戎人将公子白的双手斩断,这血汗深仇,公子白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了就是这样的时刻。

公子白说动芮姜,带领义渠军/队攻陷渑池,悄悄给齐侯送信,齐侯立刻带领齐军与义渠人混战,并且假装不敌,齐军败退,还被芮国给俘虏了。

芮姜喜爱男色,自然喜欢齐侯的俊美,公子白顺势撺掇芮姜瞒着义渠人留下齐侯,齐侯就这般光/明正大的进入了渑池行宫,与公子白一起里应外合。

有了公子白这样的宠臣,齐国的军/队想要暗搓搓的混入行宫,根本不是一个难事儿。

吴纠看到渑池两个字,就知道齐侯想要自己的支援,便立刻带兵来到渑池埋伏。

齐侯没想到的是,吴纠竟然自己也来了,公子白帮吴纠也混进了渑池行宫,还打扮成这样,下午在房舍的时候,齐侯已经见过了吴纠一面,不过当时行色匆匆,吴纠说自己自有安排,就先离开了。

齐侯真没想到,吴纠的安排就是扮成男宠坐在大殿之上喝酒。

吴纠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齐侯,说:“邵师傅不知道这事儿罢?”

当时召忽的态度很真挚,那表情仿佛天塌了一样,召忽这个人,比较性/情,因此召忽那表情是做不了假的。

齐侯一笑,说:“不关孤的事儿,是东郭牙的妙计,他说召忽送信不错,这样芮国和义渠肯定都会相信。”

吴纠白了他一眼,说:“好啊,你们这么欺负召师傅,到时候有得好看了,可别怪寡人无情无义不帮你们。”

齐侯笑着说:“二哥最疼孤,不会不帮孤的。”

他们两个人这边温存软语,那边却杀声震天,与此同时,隔着大殿的门,还能听到殿外也响起了杀声,那是自然的,楚国的军/队和齐国的军/队已经冲进来了,正在伏击没有准备的义渠军/队。

殿中一片杂乱,很快齐军就将殿上醉生梦死的人全都抓/住,芮姜头发散乱,挣扎着大喊,说:“放了我!!放了我啊!我……我不是义渠人,我是芮国人,你们不要杀我!”

义渠将领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咬牙切齿的说:“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周人!!不/得/好/死!你们阴险不/得/好/死!!”

吴纠一笑,说:“兵不厌诈,你们蠢,还赖我们太聪明了?”

义渠将领瞪着吴纠,气的哇哇大叫,似乎说不出话来,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吴纠摸了摸下巴,说:“这要问公子白了,公子白忍辱负重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如今这一刻么?”

公子白眯着眼睛,眼中全是冷酷,只是挑唇笑了一声,说:“王上如此慷慨,那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纠摆了一个请的动作,说:“悉听尊便。”

公子白“嗤——”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剑,握住剑手有些发/抖,他的手被棠巫治疗的不错,轻剑已经可以拿的很稳当,如今发/抖,并不是因为他拿不稳,而是因为公子白激动的,他等这一刻,等了这么多年!

“啊啊啊啊啊——!!”

“啊——救命……”

“恶/鬼!恶/鬼!你是恶/鬼!!”

义渠将领呼号着,但是他们被五/花/大/绑,怎么呼号也无济于事,公子白拿着长剑,一个个走过去,挑断他们的手筋,砍断他们的双手,公子白一身白色的袍子都沾满了鲜血,脸上也溅上了血迹,眼中却是如释重负的释然……

芮姜看着这一幕,险些给吓死,公子白一直以来都是温柔体贴的形象,哪知道那根本不是真的,全是假象,如今的公子白,才是真正的公子白。

芮姜吓得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齐侯看到这血/腥的场面,皱了皱眉,说:“二哥,咱们先出去罢。”

说实在的,这几年,吴纠做了楚王,越来越看惯这些了,血/腥与麻木拧在一起,越发的让人木然,让吴纠木然,他已经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这种场景。

不过齐侯仍然关心他,吴纠也很喜欢这样的关心,点了点头,就随着齐侯往外走去。

公子白“啪!”一声将长剑扔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眼睛里似乎要迸发出火焰,深吸了两口,也跟着齐侯和吴纠走出了大殿。

吴纠走出大殿,回头看了一眼,眯着眼睛冷冷的说:“撤兵,关闭殿门,行宫……要失火了。”

公子白说:“是!”

公子白很快让士兵撤出大殿,那些义渠人,还有芮姜,被五/花/大/绑,根本跑不了,眼见众人要撤出去,顿时哀叫着,但是根本不管用,没人理会他们。

公子白手执火把,将火把直接仍在大殿的地上,然后在上面扔了一个酒坛子,随着“啪嚓!”一声脆响,上好的美酒飞/溅而出,酒水见到火焰,一瞬间绽开出烈烈的红色花朵,那红色的花朵转瞬又变成了一条火红的巨龙,吐着信子,发出疯狂的怒吼,顺着宴席“呼——!!!”直冲而去。

“啊啊啊啊——着火了!”

“救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是义渠人!”

大喊声、哀叫/声、哭号声,声声从殿中传出来,公子白看着那熊熊烈火,头也不回的木然走了出来,吴纠挥了挥手,公子白立刻下令说:“关闭殿门!”

士兵冲过来,合力将大殿的殿门关上,“轰隆——”一声,里面所有的声音全都被阻断了,再也听不见了。

吴纠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色,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转头对齐侯笑了笑,说:“听说行宫山上有个温汤,齐公作俘虏辛苦了,要不要随寡人去泡个温汤,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