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边走边懊恼。
月色朦胧,灯影拉扯着身体,街道上人烟稀少,徐晤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指尖在他掌心缓缓搔动,感受着他越来越紧绷的肌肉。
徐晤眉眼弯弯。
“陈放……”让他心颤的声音又响起,“最近读书累不累呀?有想考的学校吗?”
“没有。”声音闷闷的。
“噢,可是,我希望我们能在同一个城市读书。”
“……”
“你想去鹭岛吗?鹭岛怎么样?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呢,他们说那里的海很漂亮。”
她碎碎叨叨地念着,陈放也不自觉被她话中的未来吸引。
如果,未来真的会是那样美好。
两个人的关系终于开始破冰,陈放没有再赶走徐晤,甚至还会允许她软软地朝他撒娇。他们的生活回到了正轨,高叁的学生是什么样的,他们就是什么样的,连陈放都因为徐晤的每日念叨有了紧迫感。
而关于他父母的流言蜚语,因为老师们的出面制止、徐晤和周思衍的维护,那些恶意的揣测和评价也渐渐消弭。
一切太平到,连陈放自己都快忘了他自杀的父亲和失踪的母亲,这大概也要感谢他们从前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
对于他们这一代孩子来说,千古“赞颂”的血缘关系在长久的陪伴中显得微不足道。付出多少真心,收获多少感情,生而不养的父母,本就不值得被爱。
人类何必被血缘关系桎梏。
**
劳动节唯一的一天假期,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徐晤在去陈放家的时候,路过巷子口的游戏厅,看见了被一群小混混拦住的吴音。
起初她以为那些染着黄毛的人都是吴音的“朋友”,脚步微顿了一下,走了几步之后脑海里却不断想起刚才吴音纠结的表情和藏在她衣服底下游走的那只手。
她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回头。
途中又给陈放打了一通电话。
“你他妈这什么表情?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看来你那个婊子妈没有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粗俗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游戏厅里,店里没有大人,全是一些十七八岁的男生。徐晤站在门口,通过被风吹起的帘布看见了吴音被为首的那个男生钳制住了脖颈,而另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裙下。
吴音不断挣扎,嘴里嚷着“放开我”。但这些反抗显然无用,和一群将满十八岁的男生相比,她显得弱小又可怜。
刹那间,徐晤的目光和店里的吴音遥遥撞上,两个人皆是一愣。
一直都是张扬倔强的眼睛此时却多了一些别的情绪,那是徐晤从未在吴音身上见过的,恐惧和耻辱,以及,含着泪光的乞求。
她犹豫半秒,掀起帘布朝里喊了一声:“你在这啊。”
店里的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她。
她佯装镇定,将帘布拉得更高,外头的阳光洒进昏暗的店里,屋内景象一览无遗。
“这他妈谁啊!”有人骂了一句。
徐晤扯出一个笑,没理他们,只盯着吴音看:“你不是说要去我家吃饭吗?我妈在等你呢,你再不快点她等等要来找我们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为首的男生突然骂了声“操”。
“快他妈给老子滚!”
一直到走出游戏厅,吴音的腿还是软的。徐晤伸出手牵她,转身时不小心和那个男生的目光对上。
暴戾、阴狠。
那些从不会出现在陈放眼睛里的情绪,徐晤在一个和他同龄的男生眼中看见了。
明明是相同的年纪,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的陈放,才不会这样;她的陈放,才不会拿自己的不幸当作伤害别人的理由。
徐晤一边想,一边抓紧了吴音的手臂。
穿过这个巷子,前面就是人流密集的主干道,那里才算安全。
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谁也没说话,逃命一般往前奔,心脏悬在了嗓子眼,就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幸好在这个时候,迎面跑来一个人。
“陈放!”徐晤眼睛一亮,小声喊他,牵着吴音朝他奔过去。
陈放看见她后依然眉头紧锁,伸出手把她牵过来藏在身后,面色冷沉地看着跟在她们身后的那群人。
都是熟悉的面孔。
“嘁,我还以为是谁。”黄毛的脚步也慢下来,瞧了一眼藏在他身后的两个女生,“臭婊子还敢骗我,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气氛在一瞬间紧张到极点。
陈放把徐晤推到墙边,单枪匹马地迎上那一群职专的混混。
这是徐晤第一次看见陈放打架,陈放虽然有经验,但在人数上却占了下风。
尤其是,他还要保护两个女生。
徐晤扯着吴音站到远处,尽量不让自己拖累了陈放,又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悄悄地报了警。
吴音身上裹着徐晤的外套,目光微闪。
“谢谢。”
轻轻的一句话,徐晤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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